第50章(第1页)
玉笏飞出去的瞬间,狷素也飞了出去。
他腾跃到草丛中将它一把接住,环顾左右,还好没人看见,他小声提醒:「长史,玉笏不能乱扔,大不敬……」
陆华亭却看着前方道:「狷素,你站在那里,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吗?」
狷素嗅了嗅:「柑橘的味道?」
「不是柑橘,是黄香草。」陆华亭面无表情地说。
李玹身为储君,从来不用任何香料,尤其是香气浓重的香料,以免影响东宫端方严肃的气质。
就算是婢女上赶着送的香囊,他也没必要佩戴,除非是确实需要,譬如药用,和自己一样。
陆华亭陡然想到,太子的多年缠绵的「病」,也许同样是「相思引」之毒,而群青知道如何缓解。她做事目的性一向很强,也许就是靠这个解毒之法,获得了太子的垂青。他的香囊,倒成了她的青云梯。
说不定太子中毒,也和群青有关……
相思引,这三字令他袖中的手指攥紧。
「殿中夜晚的薰香,改为黄香草,从明日开始,我不能佩此香了。」陆华亭道。
好在太子和他见面不多,今日又走得仓促,没有注意到,他身上有同样的香气。
第30章
在群青独居一殿之后,仍然常常和她呆在一起的,只有若蝉。
群青干脆叫她把每日要做的针线拿来,她也一起来做。
群青飞针走线,裙上的破洞收紧,蜷曲的菊瓣出现,随后现出金线菊花栩栩如生的雏形。她的眉毛上全是汗,一抬头,若蝉把瓷碗捧过来:「姐姐,喝一口水吧。」
群青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忽然发现若蝉把她的床铺打理得没有一丝褶皱,地上也纤尘不染。
「你我都是宫人,你不是我的婢女,不必如此照顾我。」群青说。
若蝉低着头:「我不像阿姜姐姐会讨人欢心,姐姐教我刺绣,你就让我做些什么回报你吧。」
群青看着若蝉忐忑的脸,只得默许。
其实她帮若蝉缝衣,也有自己的私心。她从小练习刺绣,害怕技艺生疏,只是在找机会练习而已。
群青摩挲自己指尖上的薄茧,她想起自己从来没问起过若蝉的过去,问道:「我看你善于刺绣,你从前在哪个观?为何女冠也需要学刺绣?」
「不单是我,只要是宫中女冠,应该都会刺绣。」若蝉微微笑道,「姐姐,我家穷,儿时受选入宫中白马观,为一口饭吃。」
「当年,荒帝选了好多小女冠,听说有几千个,一辈子只能待在那小小的道观里,为了不疯掉,师父就教我们绣八卦旗打发时日。后来又在陈德妃宫中祝祷时候,正巧良娣迁宫,我就被揽月姐姐『借』来当宫女了。」
群青心中一颤。
她记得少年时写策论,太傅批驳楚过荒帝帝沉湎仙道之术,大修宫观,劳民伤财,当时没有解透,而今才是眼见为实。
想到此处,她低头,毫无保留地指点若蝉的针法,「从这里穿进去打结,把结藏在里面,不会硌到穿衣的人。」
若蝉手巧,了悟得很快,随口道:「姐姐这偏殿不仅阳光好,檐下鸟雀也多,一直在叫。」
群青心中一凛,看向窗外,果然瞥见云雀的飞走的影子。若没猜错,窗下应该留下了好几个蜡丸。
近日林瑜嘉频繁地发消息,催促她见面。
群青绣得比若蝉快,绣完便放下等她。
若蝉回头,见群青把几根丝与一根银线捻在一起,一颗一颗地穿上檀珠。
「这是陆长史的檀珠。」若蝉说,「珠子找全了?」
「还差一颗,晚些时候我再去找。」群青将已有的穿好,确认这次的丝线坚韧无比,「我只是想早点了了此事。」
「姐姐等一等。」若蝉从针线篓中取出几条彩线,在手中灵巧地编织,很快攒成一枚彩球,和檀珠一般大小,「这是我们观中佩戴的结绳彩球,实在找不到,可以将这个补上去。」
群青拿着结绳穿在其中试了试,倒也和谐好看:「是个法子,你教我。」
「还学什么?」若蝉笑道,「直接穿上就是,他若问起,你便骗他,是你点灯熬油,不眠不休地编好的。」
群青差点就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