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1页)
毛氏见钱夫人眉眼间并无半点嫌弃之意,暗自松了口气。宁才在钱夫人下首坐下,毛氏坐在了他的左手边,思索着可要留钱夫人用饭,又一时拿不定主意。
钱夫人这尊大佛光临,他们的小院是蓬荜生辉了,就是供奉不起!
钱夫人看了眼宁才,再看向毛氏,微笑道:「我不请自来,是有事与你说。平时你要去明明堂,毛氏也要当值,我便趁着你们都在的时候走一趟,说完事我就走。」
毛氏松了口气,宁才欠身道:「夫人有事吩咐,尽快开口便是。」
「府中即将分产之事,你们应当听说了。」钱夫人看着两人道。
虽说分产之事尚未声张,毕竟宁才有宁大翁这层关系在,夫妻两人早已知晓。两人都不好多说,只陪着笑,含糊其辞了两声。
钱夫人并不在意,继续道:「分产之后,我不再管着府中一大摊子事,便得闲了。我已经同老太爷说过,前去明明堂做事,管明明堂的庶务。」
宁才的脸霎时变了,毛氏也震惊不已,夫妻两人面面相觑,宁才感到委屈又悲愤。他在明明堂做事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钱夫人就算是主子,也不能就这般急赤白赖上门来抢!
宁才头上的汗,又开始不断冒出,呼吸急喘道:「夫人前来,是让我让出差使,可是这般?」
「你莫要急。」钱夫人声音温和,不紧不慢地道:「我是来与你商议。宁才,你在明明堂做事,加上毛氏管着灯烛,一年的月例,算上赏赐四季衣衫冰炭等一起,约莫在三百贯左右。一个下县县令明面上的俸禄,一年不过两百八十贯。你们能拿到这般多,乃是因着,我们宁氏没拿你们当外人看,老太爷没拿你们当外人看,我也不会拿你们当外人看。」
宁才脸都红了,一急就要说话,毛氏连忙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别声张。宁才想着宁大翁对他说过,在大事上,要多听毛氏的话,他方忍住了,不甘不愿哼了声。
钱夫人只当没看到他们夫妻的动作,面带微笑继续道:「分产以后,灯烛房也要拆开,毕竟三房各管各,毛氏的差使,究竟归到哪一处,我也不清楚。只差使少了,月例肯定比不得以前。你们有两个小子要养,还有囡囡,女儿金贵,长大后嫁人,心疼女儿的父母总是舍不得,得要给囡囡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我不拿你们当外人看,自不会看着你们吃苦受罪。」
宁才听得云里雾里,毛氏的脸色却不大好,心绪不宁。
以前钱夫人当家时,她对府中的仆从严中有宽,只要不太过分,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分产之后,灯烛房各归各,二房夏夫人看似温和,却不好接近,平时基本不搭理她们。三房江夫人脾气不好,很不好相与。
钱夫人看着宁才,道:「我的陪嫁中有间布庄,虽不算顶顶大,一年下来也能赚个上百贯钱。我将这间布庄连地契屋契一并给你,你拿去好生经营,以后也吃穿不愁了。」
宁才一愣,钱夫人陪嫁的布庄,与江州府府衙只隔着两条巷子,离宁府也近,地段极好。只这间铺子,就值上百贯。关键是,钱夫人的陪嫁铺子,肯定不会变卖。
钱夫人不再多说,站起身道:「我只是提一提,你们也无需现在决定,待你们商议好之后,再给我回话便是。」
夫妻两人将钱夫人送出门,宁才站在门檐下,紧皱眉思索,只须臾间便放弃了,着急地往外走:「我去找阿爹!」
第40章……
宁大翁住在知知堂倒座旁的小跨院,院子独门独户,清净又自在。
伺候宁礼坤用完饭,宁大翁便回到自己的小院,要了一碟豆子,一碟白切羊肉,一碟皮冻,伴着一碗炒饼,便是他的晚餐。提壶倒了盏黄酒,美滋滋饮了一口。
上了年纪之后,一天差当下来,骨头喀嚓响,腰都直不起来。几口酒下肚,宁大翁长长舒了口气,惬意地靠在老竹椅中,竹椅跟他的老骨头般,一道咯吱响。
「阿爹,阿爹!」宁才深一脚浅一脚扎进院子,汗流浃背来到宁大翁面前,惊慌失措道:「出事了,阿爹,出大事了!」
宁大翁慢慢坐起身,眉头一皱,道:「出什么大事了,我怎地不知,你且坐下来,慢慢说。」
「唉,阿爹,钱夫人先前来了家中。」宁才一屁股坐在矮案旁的小杌子上,抬手抹了把汗,哭丧着将钱夫人来之事细细说了。
宁大翁听得眉心都皱成了一团,问道:「毛氏如何说?」
「啊?」宁才睁大了眼,满脸不解地道:「阿爹,送走钱夫人之后,我就来找你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大事要听你娘子的主意。」宁大翁见宁才傻呆呆看着他,干脆道:「你去将毛氏一并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