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1页)
宁毓承没有去劝,任由陈淳佑难过抽泣。马车到了大杂院前,宁毓承将麻纸包递了过去。
陈淳佑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推辞道:「耽误了七郎用饭,还让七郎破费,实属不该,七郎留着吃吧。」
宁毓承笑道:「我留了一些,足够吃了。今朝是个好日子,你拿回去与阿娘弟弟一道用,就当是先庆贺一下。」
陈淳佑这才接过了麻纸包,感激地道谢之后,进了大杂院。
宁毓承转身上了马车,他没让车夫离开,静静坐在车中,听着大杂院中的动静。
没一会,丝丝的哭声传了出来,哭声中夹杂着喜气洋洋的说话声,道喜声,隐隐含着敬畏的问话,整个大杂院,变得热闹沸腾。
宁毓承静静听了一会,敲了敲车壁:「走吧。」
马车缓缓驶离,狭窄巷子中的坑洼,因着修葺屋子,已经大致填平,马车不如以前那般摇晃,已经平缓了许多。
一切仿佛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宁毓承却提不起劲。陈全进对当官的执念,陈淳佑的癫狂,大杂院众人对陈家陡然转变的态度,让他堵得慌。
马车进了二门,宁毓承下了马车,宁大翁急匆匆走了上前,如释重负道:「老太爷担心七郎独自在外,生怕七郎有闪失,让老奴带人来寻七郎。」
宁毓承笑着道:「我与同窗一起,还有车夫在,怎会有事。辛苦大翁了。」
宁大翁忙道不敢,「老太爷还在知知堂等着,七郎前去与老太爷知会一声,好让老太爷放心。」
宁毓承随着宁大翁到了知知堂,宁礼坤正在庭院中踱步,见他从影壁中转出来,不由得舒了口气,上前两步,上下打量着他。
「怎地这般晚?」宁礼坤气色看上去不大好,不待宁毓承回答,指着他手上提着的麻纸包问道:「这是甚?」
「是熟食。」宁毓承将麻纸包提到半空,如数家珍一一报上去:「白切羊,卤猪头肉,炙鹌鹑,鹿肉脯,梅子姜。」
宁礼坤听得皱眉,道:「晚间饭食要清淡,你怎能尽吃些肉食。」
「祖父,我还未曾用饭呢。」宁毓承笑道。
「这般晚了,还未用饭?」宁礼坤神色
一沉,当即吩咐宁大翁:「将熟食拿走,去给他煮碗鸡汤炊饼来,少放炊饼,多加些菜蔬。」
宁毓承只能将麻纸包递给宁大翁,他接过去了灶房。宁礼坤转身往正屋走去,宁毓承跟在身后进屋,粗使仆从提来热水,宁毓承稍作梳洗,灶房很快送来了鸡汤炊饼。
用完饭,宁礼坤靠在榻上,指着要坐下来的宁毓承:「站着消食,别吃完便只顾着舒坦。」
宁毓承便站在宁立坤面前,听他问道:「扳指做好了?」
「做好了,我做了两只牛皮扳指,让掌柜弄了绳索,只要牛皮不坏,手指粗了也可以用。」宁毓承答道。
「牛皮扳指?」宁礼坤似笑非笑,哼了声,道:「宁府倒也未曾穷到用不起象骨扳指,你该是随了陈家小儿吧?」
「是也不是。牛皮扳指同样好用,倒没必要用象骨扳指。省下来的钱,祖父给我买匹老驴便好,天气热了,我上下学可骑驴。」宁毓承如实答道。
「骑驴?」宁礼坤瞪着宁毓承,见他不似说笑,不由得神色复杂,道:「只要你不觉着出丑,且随你去。」
宁毓承当然觉着无所谓,他站了一会,左右活动着腿,宁立坤见状,无奈让他坐了下来。
「祖父,我们在瓦肆遇到了贺五郎,他称陈淳佑阿爹得了一个小县县令的差使,祖父可知此事?」宁毓承问道。
「你阿爹今朝来了信,在信中提了一笔。」宁礼坤起身,叫上宁毓承前去书房,将信取给他看了。
宁悟明因为宁毓华与舅子夏恪庵考春闱,他避嫌未曾主持考试。不过身在礼部,对春闱之事自是了若指掌。贡院已经开门,考完春闱便关在里面阅卷的考官,已经阅完考卷,会试成绩已出,待张榜后,便是殿试,选出五甲。
江州府此次榜上有名者共计十三人,明明堂占了五人,官学以及其他的书院共八人,宁毓华榜上有名,名次很是靠前,夏恪庵名次稍微落后他几名。
能考中会试者,除去在殿试时出大错,一般不会落榜。殿试乃是天子试,一甲到四甲皆赐进士出身,五甲则是同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