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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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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小声:“不是,我谈了个有钱朋友。”

她微微吃惊,“傍了个富婆?”

我声音更小了,“不……不是。”

她审视了我一会,恍然大悟。“我说呢,你明明跟姑娘们混那么好,怎么一个对象都处不上,敢情都处成姊妹了。”

在老家,比起那帮男孩子,我确实跟女孩们关系更好。邻家有两个姐姐看我家吃不饱,常带我去她们家开小灶。学校里也是,一下课女生都喜欢来我课桌边上,让我帮她们修文具袋拉链,打飞虫。穗穗的小名还是她们先叫出来的,因为我比同班同学小一岁,在家我妈只称呼我后面的单名。

我受女生的欢迎,其他男生就酸得要死,以为我是个段正淳,说我“见到女的就是另一副嘴脸,乖犊子似的”。

那能比吗,她们随身又不揣两个拳头,她们随身都带好多零食。

……

我无从接话,母亲又嘱咐道:“卫生要注意,别乱来。”

我还能说什么,我说一定一定。

她吃着我帮她片好的苹果,吃着吃着又露出担忧的神情,一本正经地确认道:“确定是谈朋友吧?你可别骗我。”

她是怕我把自己送给有钱人去玩,但含蓄地没直接问出口。

我忙向她保证:“是正经谈朋友,我住他家里去了。他对我很好。”

她迟疑地点头,没再聊下去,等吃完苹果,脸上忧色依然不减,连早就坏了的左眼都仿佛染上了情绪。

我妈左眼看不见,眼珠颜色淡浊。听舅舅说她生我前得过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怪病,最先起于脑部,因为在脑部,差点连命都保不住。治疗费用很贵,以家里的条件只能等死,后来不知从哪里搞来一笔钱治好了,那毛病最后只进了左眼。

我明白她在想钱和人情,就摸了摸她的手。“妈,我会处理好的,你就好好养病,别的什么都别想。”

我心里有愧,出此下策,也怪我自己没混好。

病人都睡得早,探完病,李元还没回家,等他回家吃夜宵的功夫里,我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李沫一到夜里比白天还活跃,要么出去花天酒地,要么就在家打游戏,听手机发出的声音,也不知道充了多少钱。

我读书。

当初放弃进大学,为了说服我妈,我表现得无比坚决,好像上大学没什么了不得。可即使白天再嘴硬,晚上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把通知书拿出来看。

果断不代表没有遗憾,只不过那点遗憾很快就被后来谋生的艰苦掩盖了。

如今每天看着李沫上下学,心里又不觉发痒。

说出来或许丢人,我虽是个学渣,但我爱学习。我只是脑子没长在这上面,技能全点活着了。

对李沫,我是既羡慕又叹息。羡慕他无牵无挂地拥有,叹息拥有的人不会珍惜。

投胎的参差。

开第二家店,由于资金相对充裕,我打算上也便活络很多,总想弄点新花样。想法一多,就感觉自己眼见和本事跟不上,该修两门课学点什么,给自己充充电。

具体选哪些课,我又非常迷茫。我从学校脱节太久了,这些年摸爬滚打,学会的也全是实用性的本事。比如算账,看人招人,跟供应商杀价,跟外卖平台的人打交道。更高层的手段因为用不着,我从没摸索过。我的营销手段还停留在初级阶段,小小的店又没必要拉赞助,更别说追随潮流搞概念了。

李元对此很热心,帮我物色了各类课程和书籍,又从大饭店里挖来厨子,我搞定了新的供应商,他特意去那家供应商郊外的农场上考察。

重新学习虽是好事,可这么多年没读过书,无论状态还是学习能力,跟学生时代完全不能比。我学得很费力。

店马上要开张,前期李元又帮了这么多,我得跟上,我很着急。不看书觉得欠了别人二百五十万,翻开书觉得欠了五百万。

我从小做功课都在餐桌上,我家没有专门的书桌,更别提书房。因此李元的书房我用不惯,学习仍旧在餐桌上进行。

李沫看我在餐桌上读书,他打游戏也非要挪过来跟我面对着面。

这下好了,我抓头挠腮恨不得把自己吊起来的窘态被他尽收眼底。他视线屡屡从手中的平板屏幕扫上来,嘴角像填馅过度的饺子皮随时都要裂开来。

我想这时的他要是挨上一拳,天灵盖都会飞出快乐两字。

我被他看得怒火中烧,没忍住问他:“你想笑什么呢?”想到他刚才手机里不断传出支付的声音,又问他“要给你唱个好运来吗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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