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吗（第2页）

只走了这一小段路，他纯白色的衬衫便被雨水打湿，透出的背脊和腰肢流畅的肌肉线条。纤长的睫毛上挂着剔透的水珠，随着他煽动眼睫从眼角滑落，分不清是雨水、汗液还是泪珠。

进入灯塔后，他抱着身体滚烫的黎舒，疾步向二楼的灯塔手术室冲去。

这间手术室是为了克隆体实验准备的，从挑高的二楼走廊向下望去，便能看到用于处理废弃克隆体的巨大蓝色水池。

他将外套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小心翼翼的将黎舒安放在上面。竭力压制双手的颤动，在晶体手术屏上设定好取出生物芯片的手术程序，按下了手术启动按钮。

黎舒此刻像是在跟体内的另外一股力量撕扯抗争，面色绯红，紧紧咬着下唇，唇侧不断渗出赤红的血珠。

江怀舟面色凝重，挽起衬衫袖口，捏紧她的下颚，将手腕放在她的唇齿间。白皙的手腕上很快出现鲜红的齿印，但这点痛楚对他而言却及不上内心的一点点煎熬。

经过各项人体指征检测后，机械手术臂开始按照预设程序进行芯片提取手术。

“嘀。。。嘀。。。警告，未检测到生物芯片，请重新设置手术程序。”机械臂悬停在黎舒的脑后，不断播报着刺耳的手术告警提示。

江怀舟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疾步走到晶体手术屏前仔细检查手术程序，一次次尝试调整参数，但告警提示并未停下来。

黎舒被刺耳的警报声唤醒，半睁着眼睛望向他，艰难的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江怀舟紧蹙的眉头在看到她醒来的那刻舒展开来，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只要纪启之突破芯片隐藏区域完全控制芯片，便可以突破禁制融入脑域。现在芯片已经跟我共生共存了，所以检测不到的。”黎舒虚弱的说，“不要再费心了，没有用的。”

江怀舟极力掩饰内心的波动，轻抚她的额头，柔声安慰道：“不会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

黎舒无力的摇了摇头：“来不及了，还有一会纪启之就会醒来，一旦他掌控这具身体，我们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一切都还来得及，我来做开颅手术取出芯片，待会给你打上麻药，不会痛的，好不好？”江怀舟竭力掩饰内心的不安，不断的自我麻痹。

“好。”她专注的看着他，要将他每一寸都刻入心底。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黎舒撑着身体爬下手术台，颤颤巍巍的走出实验室。

二楼和一楼是镂空挑高设计，站在二楼走廊便能看到底下静谧的蓝色水池，在射灯的照拂下散发着妖冶的粼粼水光。

尽头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夜幕中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雨停了，海风呼啸，海浪拍打着岩壁，天际划过今夜的第一颗流星，今夜是流行雨季的最后一天。

黎舒明白一切都是徒劳，即使手术成功醒来的人也不会是自己。她无法容忍纪启之重整旗鼓，让那些罪恶再继续蔓延，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还能掌控这具躯体时彻底结束掉自己。

黎舒面色平和，扶着楼梯缓缓走了下走去，消失在扶梯的尽头。

灯塔二楼，江怀舟急促的喘息，抱着手术工具，赶回实验室。

看着空荡荡的手术台，他脑子紧绷的弦突然断裂开来，转身一间间查看边上的房间，但到处都没有黎舒的踪影。

他眼眶猩红，颤抖的身体倚靠在走廊扶手边慢慢下滑。

“求求你，不要再抛下我，求求你，不要抛弃小黑。”他不断的低吼。

空寂的灯塔里除了他的呜咽没有一点声响，他漆黑的眼底一片死寂，绝望的望着前方，突然被楼下蓝色水池中的气泡吸引。

抓住这一点点希望，他的眼底又燃气一丝光亮，奋不顾身的起身跳下水池。

散发着浓重漂白剂的池水冰冷彻骨，他不断的向下潜去。

黎舒面色柔和，紧闭双眸悬浮在水中央，乌黑的长发四散在身后。金色的射灯光线穿透水面笼罩在她周身，全身皮肤透白，散发着莹润的光芒，如同易碎的爱丽丝。

江怀舟紧实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仰头向水面游去。

将她带出水面，小心翼翼的平放在岸边，江怀舟不断按压着她的胸口做着心肺复苏。人工呼吸的时候，他竭力向她口中吹气，触碰到她的嘴唇只觉得一片冰凉，感受不到一点温热，也听不到任何呼吸声。

不断交替着做着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怀舟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脸颊和脖颈涨红，但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他眼中的微光越来越暗淡，机械的做着那些急救动作。太多次的重复动作，他的手臂忽然神经抽筋，身体抽搐，倾倒在地上。他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地面，努力伸手靠近黎舒，拥着她的身体止不住的的颤抖。

黎舒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吐出几口水来。

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江怀舟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夺眶而出，靠着她的肩头抽泣。

此刻，玻璃窗外黑蒙蒙的天际又划过了一颗璀璨的流星，倒影在他泪眼朦胧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