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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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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越泡在浴缸里,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色,一边啜饮着一杯香槟。“逛街逛累了吧?”谭啸龙问。

她转过头来:“你可帮我许愿了?”

谭啸龙点头,把一个玛嘉烈饼店的纸袋放在她眼前晃了晃:“刚出炉的还是热乎的,赶紧尝尝。”

“是什么?”楼越腾出手来,打开袋子一看,是蛋挞。

“这可不是普通的蛋挞,这是正宗的葡式蛋挞。”

楼越拿起一只咬了一口,咀嚼片刻说:“感觉和肯德基的蛋挞也没什么区别。”

谭啸龙有些气馁地说:“是吗?我看很多人排队买,就让汤玛斯买了两盒。你买了些什么好东西?我去看看。”

“等一下,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楼越叫住谭啸龙:“你要诚实回答我,不能撒谎。”

谭啸龙定住了。该来的总会来。“好。你问吧。”他面对着她在浴缸边的地上坐了下来,把胳膊搭在了浴缸的边缘。

“你来澳门谈的是什么生意?跟赌博有关吗?”

她很聪明,他没必要骗她。“有关。”

“你要在新海做赌场?那不是违法的吗?”

“不触犯法律的方法有很多种的,赌博有很多种形式,股票和彩票不也是吗?再说,不是我一个在做,”谭啸龙伸手去够她在水面上拨弄泡沫的手指:“生意上的事情,有很多是不确定的。但生意人不能一直观望不动。”

他毕竟是个生意人,他当然不只有给她的那一面。占彪自然知道谭啸龙是什么样的人,他还跟他交朋友。男人所说的「朋友」,比男人说的「爱」标准还要宽泛。他们都是生意人。他们都在赌。她想起谭啸龙给占彪送的礼,像占彪这样的朋友他应该还有很多。他是个生意人,他当然很精明,他眼里的一切都是有价码的。

楼越收回了被谭啸龙抓住的手指。

“你担心我啊?”谭啸龙不安地笑着说:“放心,我有很厉害的法律顾问帮我处理细节问题。你相信我。”

楼越不置可否地说:“是吗?那我想知道……”关于提问技巧,她有一些惯用的手法,屡试不爽。

谭啸龙点点头:“你问。”

“你爱她吗?”

她不知道这个问题和赌场的问题对他来说哪个更敏感,但谭啸龙是绕不过去了。

刚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发了疯似地找女人,一个接一个地找,恨不得把过去的时间都补回来。弟弟谭啸虎跟他说:“哥,悠着点,咱现在有的是女人。”但很快他也觉得,这还不够。哥需要一个老婆。等到谭啸龙忽然之间带着阿萍回来,向大家介绍:“叫嫂子。”谭啸虎这才意识到,哥其实还活在过去。

结婚的那天,谭啸龙喝得烂醉如泥,一直拉着弟弟的手不放,说着家庭的重要性,说男人要懂得珍惜,遇到任何问题要想办法克服,又说,男人的责任很重,女人也不容易,他还说起母亲小时候对他们说的话,颠三倒四,像说给自己听似的。

啸虎完全记不得母亲的样子,没有记忆就不会有缺失感。不像谭啸龙一直在追随着母亲的影子。家里只有两张母亲的旧相片,回南天过后黏在镜框玻璃上,他取下来时又扯掉了一片,画面变得斑驳破碎。最后母亲的形象只有在梦里偶尔能见到,但随着快步入中年,他梦见母亲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

带阿萍回来的第一晚,他就看到她身上有几处烟头烫过的印记,包括左乳的乳晕边,像烧过的布边。她伺候他的手法带着习惯性的掩饰不掉的熟练,她的舌头和手指都柔软极了,像在抚慰他每一道伤口。“当时我什么也没有问。”谭啸龙对楼越说。

后来在医生办公室里,医生解释说,输卵管堵塞有可能是反复感染病原体、盆腔炎症波及和多次流产造成黏连。由于阿萍两侧输卵管都严重堵塞,疏通手术效果很可能没有效果。医生还没说完,阿萍“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她害怕极了。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哭,好像她马上就要死到临头,而谭啸龙是宣判者。

“别哭了。”谭啸龙看不下去,对阿萍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找中医调理调理。”他忽然感觉很轻松。

这之后,虽然没有怀孕,阿萍越来越像一个母亲了。母亲是无限包容孩子的,爱是无条件的——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母亲是唯一的。而谭啸龙对她的回报就是,像一个成年后允许母亲仍然事无巨细地照料自己的男人那样接受她的包容和要求,因为他知道这是母亲最想要的,于他也是最轻松的。

无论他在哪张床上过夜,他始终会回到家里,毫无歉意,心安理得。他们交换过彼此最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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