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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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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过后,戏剧社在蹇昆绮带领下严肃起来。排练中,顾淮聿难以把握暴君的气质,和蹇昆绮发生数次争吵。

那天下午,他们不欢而散。负责服装与道具的以为裴今好说话,让她留下来清点社团现有的家当。

裴今没拒绝,只是因为不想回家。

杂物间在最里面,密闭无窗,堆放着历年的戏服。裴今置身其间,仿佛坐上了塞纳河的船,跟着巴黎的璀璨盛宴尽情流淌。

在老宅里被压抑的好奇探索天性从胸腔跳出来,裴今拿起一件洛可可式长裙,抚摸丝绒绸缎,任细密的褶皱穿过指缝。

镶金丝的黑色胸衣收束窄腰,蛋糕裙摆延展,等身镜里她将长裙放在身前比试。

忽地起了腔调,扮演李尔王的小女儿:“啊,我亲爱的父亲!但愿我的嘴唇上有康复的灵药,让这一吻修复我那两个姐姐加在你身上暴烈的伤害吧!”

“我的敌人的狗,即使它曾经咬过我,在那样的夜里,我也要让它躺在我的火炉之前……”

外头悬顶的风扇转动,没听见有人翻窗进了活动室。当房门打开,顾淮聿出现在镜子里时,裴今愣怔一瞬,惊慌地用衣服遮住脸。

“你在这里啊。”顾淮聿轻笑。

感觉到他走近,她拖着长裙挪退。

“哀号吧,哀号吧!你们都是些石头一样的人,要是我有你们的舌头和眼睛,我要用哭号和眼泪使天穹崩裂。”顾淮聿念着李尔王的台词,“她是一去不回的了。一个人死了还是活着,我是知道的,她已经像泥土一样死了。”

裴今背抵镜子,紧紧攥着衣服。可顾淮聿的手一覆过来,就好似烫开水似的让人松了手。

“借一面镜子给我,要是她的气息还能够在镜面上呵气一层薄雾,那么她还没有死。”

顾淮聿低头,少女无措的脸撞入他眼睛。

“镜子,让给你。”裴今躲避视线,试图从缝隙间逃走。

长裙覆盖他们的鞋,褶皱千层,迈步打了绞,她来不及找到平衡,结结实实扑向他。

双双跌落。

丝绒从脸颊淌过,褶皱在臂弯开出花来,仿佛跌进了巨大的奶油蛋糕。

呼吸香甜,催动喉头的欲念。

难以看清彼此,只听见少年清冽的声音:“这就是上帝预言的世界末日吗?”

“什么?”没反应过来这是伯爵的台词。

顾淮聿翻身,长裙裹着裴今被压在阴影里。

裙上的装饰刺挠面颊,裴今探出一双眼睛。

“莎翁的剧不穿这样的戏服。”他说。

“我知道啊!”辩驳之后才有些赧然,她别过脸去,“我只是觉得这条裙子好看……”

“你想演小女儿?”

衣料摩挲之间灰尘纷飞,裴今咳嗽起来。顾淮聿终于起身,把手递给她。

“学长应该比我适合。”裴今抱起长裙,理好挂到衣架上。

顾淮聿笑了:“提议甚妙,我会考虑。”

空气有些闷,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我回来找昆绮。”

“他们都走了,我留下来清点。”

“我帮你。”

“可你不是找社长有事……”

“我们两家今晚要一起吃饭,我不想当着长辈的面闹得不愉快。”

隐约听说过,蹇昆绮家里开医院,与顾家是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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