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页)
赵重楼用餐巾擦拭嘴唇,皱纹与松弛的眼皮底下,眼神静而有力:“方才听到司机的事。以后有得忙,没个司机怎么行,让你阿妈给你安排。”
“怎好麻烦,这种小事交给靖康就好了呀。”裴今说着晚上周靖康手臂,结婚多年,好似甜蜜如初。
不多时,二人离开老宅。路上周靖康接到家里电话,似乎有点事要处理,吩咐司机送裴今回去。
“没关系,把我放在路口,我散散步。”裴今坚持,周靖康变作了让步。
翡翠山的宅子是专门写作的空间,结婚后住武吉路。
邻居大概是些新富豪和功成身退的官员,数年前顾议员倒台,就有媒体爆料顾家在武吉路的豪宅藏着许多名家字画。豪宅被银行没收,折价出售,可人们都图吉利,不敢买死了人的房子。
雨婆娑,裴今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道路昏暗,住宅灯光藏在巨大叶扇后,没有谁会发现不体面的大小姐。
再往前走就是顾家荒宅,芭蕉树旁边一扇雕花腰门,里头杂草丛生,一点光亮也没有。
裴今推开腰门进去。
放下一块生骨肉,轻轻敲瓷碗。草笼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到小猫靠近,她把手电光对着自己。
小猫探到熟悉的气味,走来蹭了蹭她,一头扎进碗里吃起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几只,都是狮城本土猫,体型小巧,大大的杏眼好似随时都有疑惑。
还有只面生的黑猫,绿眼睛盯着她,凶狠的叫。
“你们交了新朋友啊。”裴今抱起最温顺的一只,手指穿过湿润的皮毛,拿出毛巾轻轻擦拭。
“在这里也待了够久了,怎么不走呢。”
小猫舒服得仰长脖颈:“喵。”
雨淋湿芭蕉叶之间的画符,也模糊了视线,裴今呢喃:“是喔,不舍得,可是他不在了呀。再不舍得也要……”
饕足的猫群围了过来,蹭她脚踝,伸长身子要抚摸。
裴今只好蹲下来,为小猫一一按摩,沥干雨水。有的身上有疤痕,不知上哪打了架。
裴今瞧了还在吃的黑猫一眼,质问:“是不是你?”
黑猫大叫,逃也似的跑走了。
“果然是你啊!”裴今起身想追,听到墙外传来动静,惊疑不定地回头。
一道人影从腰门外闪过,裴今跟出去。棕榈扇叶摇曳着,马路上不见人影。
仍觉着有些骇人,裴今回去将芭蕉树上浸湿洇开的画符解下来。
仙姑说这画符是为荒园的亡魂生灵祈福的。赵家奶奶笃信佛理,不许儿孙占卦问道,她原不信这些的,是人们都说顾家的儿子死了的时候,她开始打听招魂的法子。
顾家的儿子正是她的学长。
何仙姑的茶店藏在巷子里,街道干净,花哨的门档和简陋陈设显示出这片区的破落。据仙姑透露,把店摆在这里是出于命理。
翌日清晨小雨,裴今叫车来到店里。
仙姑已经备好茶,说算到今天有贵客来。裴今抿了口茶问,算没算到她今日来要卜什么。
仙姑起手占卦,盯住裴今眼睛说,今日大吉,所发的愿皆成。
电话响起,周靖康说从周家的高尔夫球场调来了司机。
顾虑那边在会场,裴今压低声:“你不是在忙吗?”
“不紧要,你现在有职务在身了,得有个司机跟着。”周靖康笑,“那人打过七年拳击,背景干净,上过几年学会华文英文。你用着看,不合适再换。”
赵家这帮兄弟表面斯文,里子是地下拳赛的狂徒,周靖康融入姻亲家族,常与他们飞南洋各地赌拳,据说场面十分血腥。
刚要拒绝,周靖康就挂断了电话,一点不给人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