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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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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瑶山道:「门户之别,远不如人心重要。只是若能门当户对了,两个人相似之处便多些,能省却许多麻烦。」紫袖凝思半晌,又道:「成亲那一天,总是快活的罢。即便差别大到无可弥补,为甚么就要动手杀人……是最初就抱着恶念,也能强忍着在一起?还是说……真情也能变做恨意?」杜瑶山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也低声道:「等闲变却故人心……恶念未必出于恨意,兴许只是因为,人的本性会选择做起来容易的事。」

未久,大善人抬起头道:「是女子。」紫袖忙问:「善人师傅,她肚里可有孩子?」大善人道:「没有,这不是孕妇是产妇,入土前已生产过了。其馀可待回去细查。」紫袖和杜瑶山面面相觑,杜瑶山浓眉皱在一起,紫袖轻声道:「不是她么?」大善人又拿起一张纸来,托着一物,走到二人面前说:「她肚里只有这个。」

二人定睛看去,是一枚碧绿的翡翠戒指,虽然沾着泥土秽物,在黄昏的金辉下依然晶莹,射出冰冷的光。

第21章新桃旧符(11)

众人将掘出的物事都清完毕,带回衙门,天已黑透了。紫袖一整天没好生吃饭,回了捕房才发现肚子饿得咕噜叫,却不想站起来,瘫坐在椅中呆呆望着房顶。杜瑶山进了门,拉过张凳子,似是想坐在他对面,却又抬起脚尖把凳子拨了回去,对紫袖道:「回去罢,明天再说。」

紫袖也再没什么好说,只是饿得不想动。杜瑶山见他犹如一滩泥,便道:「我告诉你一家不错的馄饨摊子。」紫袖耳朵一动,当即弹了起来,杜瑶山又加了一句道:「去得早还能要鸡汤的,香极了。」紫袖忍住口水跑出门去。待得到了那里,却哪有什么馄饨摊档,幸好旁边摆出来的吃食甚多,便坐下吃了碗鸡汤面,一边让老板卧两个荷包蛋,一边心道:又诈我。

到得次日,紫袖在捕房当值。杜瑶山自去刑房,不久便回了来,满脸肃然,坐在对面。紫袖心里打鼓,瞧着他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怎样?」杜瑶山忽然龇牙一笑,兴冲冲地道:「姓孙的招了!」紫袖一跃而起,冲到他身旁,杜瑶山便摆出说书的模样,把刑房审问过程比手画脚地讲来。原来孙淘甫一见到翡翠戒指和掘出来的衣物碎片,向来镇定的脸色忽然大变,如见鬼魅,吓得哆嗦起来,站不住了;再被刑房稍加讯问,提到桃园丶六趾,更是魂不守舍,刑房严主簿连「媳妇」两个字都没说,孙淘本人便将杀妻一事招了出来。他承认自己与发妻李氏发生口角,错手将其打死,索性趁桃园施肥时掩埋尸体,并编造她与人私奔的谎话,遮人耳目。至于翡翠戒指,刑房给李二验尸时,便从他颈中取下一根红绳,上头正悬着另一枚戒指,李二竟一直贴身戴着,已养得油润光泽。

紫袖便问:「李家姐姐那一枚,也是带在身上的了,可见姐弟情深。」杜瑶山脸色渐沉,摇头道:「那是她死前吞下肚里的。想是不欲令这戒指落入禽兽之手,只不知她可否想到,这枚戒指日后竟然成为辨认身份的证物。」

紫袖又问:「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杜瑶山便不说话了,良久方道:「孙淘供述杀人时孩子并未出生,一尸两命,思及枉死的胎儿,只在那里磕头;仵作也说,孙李氏被害时,孩子尚未足月,应当是没有生下来才是。」紫袖困惑道:「那如何会没有的?谁……谁又……」杜瑶山拍了拍他肩膀道:「这些不要紧,慢慢查就是,孙淘能认罪,就是开了个大口子。王知县这两天便要亲审他了。你,有功,亏你能将整个桃园都掘个遍。」忽然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只是没有魔教甚么事。」

紫袖舒了一口气,觉得腿有些软,蹲了下去道:「虽然不是魔教做的,可李家姐姐终于沉冤得雪……她并没有与人私奔,她是被害的。」想了想又叹道,「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只是李大姑娘,李家姐姐,孙李氏。」杜瑶山离开凳子,蹲在他面前,深蜜色皮肤被天光映得如在流动,道:「你去李庄跟邻居大婶说的时候,顺便问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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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证他们都会好好谈恋爱的(不是……

第22章春无踪迹(1)

桃花开过,春衫日薄,游玩的人越发多了,白霜按捺不住,也来找紫袖再去捕鱼。紫袖知道他时常做些吃食零散去卖,近来已有人去院里找他买,有鱼自然也能多得些钱,几乎是无本的买卖,哪里又会不愿意。二人收拾了,便去山中河边,紫袖左右寻觅,换了个僻静地方,布好钓竿。此时山中已是鸟语花香,不复冬日的凄惶冷寂,白霜终究是少年心性,无法宁定片刻,等鱼之际便左奔右突,到处编草冠摘果子。

紫袖看他一刻不闲,想是憋久了,也不叫他,自己在那里看着竿子。忽见鱼漂向下猛沉,连忙轻捞慢提,见是一尾硕大的黑鱼,足近两尺,心中大喜,抬手要捞时,那鱼竟然灵活机变,抖动起来,便要挣脱鱼钩,只因钩已入肉,一时难以摆脱。紫袖的鱼钩做得简略,不敢与它大力抢夺,只怕挣断了,看这鱼又肥又大,若便这样放走,实在不甘心。当下一人一鱼即在那里拉起锯来。

那鱼不知在河里长了多久,不曾白活许多年纪,虽被遛来遛去,竟不上当,一心要夺路而逃,眼见快要遛不动了。紫袖和鱼不分上下,急得脖子里的筋都绷了起来,此时手随心动,竟将剑招的路子比划了出来,满心里只在想:「我的别离剑就讲求一个』缠』,可不是要把鱼拖住么?」臂上运了劲,就如用剑去缠别人兵刃的劲头,去拖那鱼,只是没想到鱼竿却撑不住,被大鱼一扑,顿时弯得更加厉害,紫袖不由叫道:「啊哟不好,断了可就坏了!」白霜见状不由笑道:「它要走,你就放它走罢,下次见了你,不定还来问声好呢。」

紫袖闻声笑道:「放走了咱们吃甚么,我就不信……」说着却逐渐想到一件事情,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句话就没能说完,忽然问白霜道:「你方才说什么?」白霜懵了,看他皱着眉,忙道:「我,我说错啦。」

紫袖摇头道:「不不不,甚么要走?」白霜想了想道:「我说……它要走,你不如放它走罢……」心里害怕自己说了甚么了不得的话,紧紧盯着紫袖的脸,只等他一旦露出生气的样子,便要立刻上前告饶。

紫袖却并未生气,只看着水中大鱼,出神地念叨起来:「就放它走罢……」说着手腕便摆了一圈,又茫然念起来:「它要走,它要走……」忽然双眸一亮,叫道,「对啊!它要走,那就放!」手里又将剑招施展出来,只是欲擒故纵,将内劲少收多放,去了大半缠人的念头,鱼钩反将那鱼朝外引去。

白霜见鱼跑了,忙道:「真的走啦!」紫袖犹如不闻,手腕微微抖动,只不说话。白霜满心困惑,不知他钓鱼为何像是中了邪,又看他向前方走了两步,随即手臂大幅挥动起来,生怕鱼跑了,向水中看去,却惊讶地发现,方才看起来力气甚强的大鱼,此刻竟被紫袖带得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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