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第2页)
而应珠根本无需亲自动手,只站在西院中间,指挥着弟弟们行动即可。
景烈泰则是同两个妹夫站在羊圈旁,他点了根烟,又递了一支给身旁的妹夫。二人都知道杜英不沾烟酒,便也没有多让。
三人都不是多言的人,但因着脾性相投,皆是有风骨有个性之人,站在一处也算氛围和谐。
“孩子们都长大了。”
香烟已烧至半截,未及时抖落的烟灰随着凛风朝东南方向飞去,一贯沉默的皮衣男人突然开口叹道。
“是啊,我们也都要老了。”
脚上穿着双做工与材料俱是考究的棕黄色皮鞋的男人接过话头,发出了一声真心实意的感慨。
蒋弗海在二十出头时便进入了教育系统,在基层只待了不到两年便升了上去,之后的仕途可谓是一路畅通无阻。
但付出的代价便是得时刻警醒,一步都不能行踏差错,更不能随心所欲地倾吐不合时宜的话。
除了在与景烈琴组成的小家里,便也就只能在这一踏足就倍感温馨的大院内稍稍放松片刻。
虽然他从没提过,但他知道,自己也是真的将这里当成了家,将这里的每个人当成了亲人。
杜英拍了拍面前二人的肩,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一句:“累了随时回来。”
景烈泰在缭绕的雾与苍茫的雪间望向对面的两人,脑中莫名浮现出昨天刚在碑上见过的父母笑着的面庞,他随手将烟头按灭,声音很轻:
“谢谢你们——将我的妹妹们照顾得很好。”
杜英与蒋弗海听见这句重若千钧的道谢,均不约而同地肃了神色,又都想到与自己相扶相伴二十几载的妻子,二人也都对面前的男人沉声应道:“大哥,我们都是一家人。”
杜英与蒋弗海是景家的女婿,自然对大舅哥身上背负的重担有所了解,何况这也是横陈在自己妻子心中几十年的伤疤,二人对此事也有所思量。
可这事关重大,并非一朝一夕或是能以一人之力就可得以改变,眼瞧着每次见到大舅哥都能发现对方鬓间又添沧桑,不单是妻子看着心疼,就连他们这两个连襟也是心酸不已。
可再多的话也抚慰不了对方内心的伤痛,蒋弗海与杜英没再多说,只暗自下了决心,如果将来在岳父平反的事上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们定然会同大舅哥拧成一股绳,替妻子全了做女儿的孝心和他们作为女婿的诚心。
忙碌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在应珠的得当指挥下,空着的东屋与西屋便都收拾妥当,只等将铺盖被褥放进去就能直接拎包入住。
而景烈泰与蒋弗海听说杜俊一家晚上回来,便都强烈要求午餐从简,待一家人到齐后再热热闹闹地好好吃顿晚饭。
幸好这捯饬西院时听了杜俊的话,多盖了些屋子,否则还真是很难让大家都聚齐哩!
这西院也霎时有了人气,直叫小如闲兴奋地咿咿呀呀。
对面的六间东屋妥妥管够。
蒋弗海与景烈琴一间,霖清一间,龙凤胎一间,除这挨着的三间屋子外,景烈泰随意挑一间便可。
洗澡也是方便的,就按杜俊原先的安排,女人们和男人们分别在东西两院的盥洗室来洗漱。
就是这吃饭时必须得在厨房支起两张大桌,才能勉强坐得下这么多大人与孩子们。
倒是也好分配,成家了的在一桌,没成家的孩子们去另一桌。
于是应景一家就和伯叔舅姨们同桌,正式步入了大人的行列。而应骥与应珠便带着弟弟妹妹们安顿在了旁边的桌上,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在天色将暗未明的时刻,杜俊驱车缓缓驶入熟悉的巷子,见到一前一后的两辆车,就知道是“亲家”来了。
杜俊对大嫂的两位兄妹并不陌生,因着两方都算爹娘早逝,他们互为彼此的“小亲家”,这些年相处得很是不错,完全像组建了一个大家庭似的。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原本只有他与大哥的家里逐渐多出更多亲人,是他们自己挑选的亲人,是比那些劳什子族人靠谱百倍的亲人。
车还没停稳,后排的应康兴奋的大喊声便传回了大院——
“应贤哥!我们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