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第2页)
后母对他很是殷勤,派了丫鬟来寻她,见到她后,张箴走向她,眼里亮亮的,“今日天气正好,不知黎小姐可否愿意与我一同出门踏青?”
这样的男子黎沅从小见多了,并不想搭理她,眼角瞥见府中开得正盛的山茶花,这是她娘亲喜欢的花,她随手扯下一朵,递到张箴面前,笑着说道:“可以呀,你把它吃了,我就跟着你出去。”
她本是随口一说,没成想,张箴竟当真接过花,将那朵花一片一片,放入口中全吃了下去。
自黎沅进宫后,梧栖已与她见过数次,黎沅在他面前或梨花带雨地哭过,或巧笑嫣然地笑过,或双颊绯红地娇羞过,亦或是战战兢兢地害怕过。
然而,此刻此刻,眼前的黎沅,神情茫然,眼神空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那眉眼间,隐隐笼着一抹悲色。
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的黎沅,才是他见过的最真实的黎沅,是彻底卸下了所有伪装、抛开了一切面具的黎沅。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黎沅的脸,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了她许久许久,直到黎沅回过神来。
黎沅并未像以前落泪,也没有作楚楚可怜之态。她神色平静,语气淡然,轻声说道:“既然皇上扔了,那便扔了吧,臣妾告退。”言罢,她起身,向后殿款步而去。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得有点静谧,他重新执起笔,顿在空中良久,也没有写下一个字。
那日,黎沅没再提让他也进温泉池,也不再提留宿在紫宁殿的事。取完血后,她安安静静地回了兰心阁。
往后三日,皆是这般平静。紫宁殿一下子安静仿佛没有黎沅这个人。
第四日,良辰神色匆匆,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皇上,您快到后殿去看看吧!”
梧栖手中的笔一顿,抬眸问道:“怎么回事?”
良辰喘着粗气,急切说道:“夫人她取完血后就晕倒了!”
闻言,梧栖神色一凛,身形一闪,快步向后殿奔去,一进后殿,便看到黎沅毫无生气地趴在木案上,身着一件月白色寝衣,看上去单薄无比。
“良辰,你如何做事的,也不怕永宁侯夫人着凉?”梧栖斥道。
良辰这才如梦惊醒,“奴才知罪,是奴才考虑不周。”忙跑进殿内拿了一件皇上的氅衣盖上。
“裴匀呢?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裴匀!”梧栖又斥道。
良辰忙应道:“裴小太医已经回太医院去请裴太医了。”
梧栖深深地看了黎沅一眼,沉声道:“你留在这儿守着,裴匀诊断后再来禀报朕。”说完走出温泉殿。
过了许久,良辰才踏入殿内,小心翼翼地禀报:“皇上,太医说夫人是气血不足才晕倒的,需要好好调养,补补气血。奴才还听说,夫人已经好几日都没好好用过膳了。”
梧栖闻言,扬起眉梢,良辰见状,心中一紧,忙不迭地解释:“裴太医还说夫人这几日忧思过度,似有心结。”
忧思?心结?
就因为他扔了她送的花?
黎沅醒来时,发现她不是在兰心阁,而是还在温泉殿,良辰守在她身边,见她醒来时,一直紧绷的眉宇舒展开来,神色也轻松了许多,忙上前说道:“夫人,您可算醒了,可把大家都急坏了,快把夫人的药端来。”
黎沅缓缓起身,身上厚重的衣物随之滑落。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她披的……这颜色……
黎沅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件衣服的主人并非赵安,而是另有其人时,她的手像触碰到滚烫的炭火一般,迅速解开了氅衣。
“夫人,别怕。”良辰见状,急忙伸手阻拦,解释道,“是皇上吩咐奴才给您披上的。”
黎沅的手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很快消失不见,轻声说道:“良辰公公,你还是把它还回去吧,臣妾受不起。”说着,她将氅衣递向良辰。
良辰接过氅衣,转而将一旁的药碗递过去,说道:“那夫人您先把药喝了,奴才这就将皇上的衣服送回去。”
黎沅看着那碗药,浓稠的汤汁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嫌弃道:“这是什么药啊,味道这般难闻?”
“这是裴太医专门为夫人开的补气血的药。”良辰耐心解释,“夫人您是因为气血亏虚才晕倒的,喝了这药,身子才能好起来。”
黎沅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药碗,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见黎沅喝完药,良辰这才抱着,快步走进前殿。
“皇上,夫人醒了。”良辰上前,恭敬地向梧栖禀报。
梧栖一眼瞧见他手中的氅衣。
察觉到皇上的目光,良辰急忙解释:“夫人让我拿回来的,她说自己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