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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愿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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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煞人,木叶高悬,凉州的天阴沉的厉害。

李昭鱼抚着自己的肚子,手心里捏着一个玉蝉,步履匆匆来到鹤鸣院,正堂外有人把守,她脚步却缓都不缓,无人阻拦,推门时满屋寂静,座上的男人抬眼,微皱了皱眉似乎有几分不耐烦,众人觑着脸色行礼退下去。

男人俊美锋利的面容下是隐忍的怒气,李昭鱼明白这是在责怪她不懂事,可她身为一国公主下嫁凉州就是为了此刻,大晋王朝奄奄一息,她忍气吞声,飘零至此,就是为了能用他手里的兵权在危难时救社稷和臣民于水火。

李昭鱼沉下呼吸,额上薄汗也来不及擦,已然换了平时的温声软语,“夫君,灵州赵氏狼子野心,纠集河北之地的豪族进兵京都,定会生灵涂炭,求夫君发兵救百姓于水火,救救大晋,我母妃还在宫中。”

男人站起来,拿起一旁架子上的龙泉剑,背对着她,“你李氏皇族早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就算不是赵氏,也会是王氏陈氏。”

他轻笑,转身看着李昭鱼,“还没准是我凉州贺氏呢。”

轰隆隆的雷声在天边滚着,李昭鱼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了,脚步微微后退,“你······就算不顾念几年夫妻情分,可赵氏此刻攻入京都对你也无益啊,这些年几方势力盘亘,可京都还在,大晋还在,总是能勉力维持局面,如果皇宫此时沦陷那天下顷刻间土崩瓦解,时机未到,你如何能现在就坐视不理?”

李昭鱼早就不是深宫中的公主,她每一句话都是站在对方角度,费劲心力周旋,可对面的人却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盯着自己的目光那样淡漠。

他负手而立,扯唇讥笑,“哼,你到底是为了我的大计还是担心你的太子哥哥啊?”

李昭鱼落了泪,她已经没了一点大晋公主的颜面,连连摇头,“我······你在说什么?我是为了······”

还不等她说完,男人便不耐烦地打断,“我留下你腹中这个孽种你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敢来和我谈条件,救了这个还想救那个,李昭鱼,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宝贝,我手里二十万大军要不要直接归你统辖?”

那嘲讽的语气让李昭鱼手足无措,她脸色苍白,小声辩驳道:“这个孩子是你的,你为何不肯信我。”

“够了!”

怒吼的声音让李昭鱼瑟缩,她手心死死捏着玉蝉,自嘲似的苦笑,没有再看男人一眼,拖着自己的步子转身离开。

院门外的侍女候在外面,李昭鱼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才想起来自己贴身带来的侍女文竹早就死在了这里,风卷过被雨打掉的落叶,略显沉重地飘荡着,雨珠溅起,李昭鱼回到梓桐院的时候已经脸色苍白了。

“夫人!你······”

李昭鱼顺着那侍女的目光看下去,才发现自己身下淅淅沥沥的血迹,她捂着自己肚子才后知后觉地疼。

好疼啊。

“来人啊!来人!”

侍女的叫声被雨声淹没,李昭鱼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血迹在她身下铺开,她撑着门边缓缓滑了下去,手里的玉蝉落在地上,她微弱地眨着眼,眼前一片昏黑了。

“公主!公主!”

李昭鱼惊起,一声清脆的响动,她手颤着,眼神失焦,而后目光缓缓移到眼前的人。

文竹把掉在地上的玉蝉拿起来挂在她身上,拿帕子给她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她的神情皱眉道:“公主这是怎地了?”

李昭鱼平缓着自己的呼吸,手按着自己的头,脸上还余韵着痛苦的样子,“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竟吓成这个样子?”

李昭鱼摇摇头,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会做这么荒诞的梦,可是···又那样真实,她捂着自己的心口,久久不能平复,梦里那男人的脸似乎很模糊,想不起来,可是痛的感觉却无比真实。

半晌,李昭鱼才问道:“可是有事?”

文竹答道:“陛下召见。”

李昭鱼心里似乎知道是什么事了,长叹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铜镜里映着她的神色,像是雨打芙蓉,面色虽然有些苍白,却仍旧动人,眉眼如春江桃水,眼神轻而易举便勾起人心里的波澜,可她无知无觉,显得那样无辜。

殿内的大臣立在两侧,皇子公主也在内,李昭鱼进来的时候站在了后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母妃沈氏家世没落,皇后将她养在中宫,那时所有人都赞皇后贤德,顾念旧情,可只有李昭鱼自己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

前头却有一双眼睛微微投了过来,李昭鱼察觉到目光,和太子李原碰了目光又垂下头,晋成帝咳了几声,底下的大臣还在争论不休。

“凉州贺氏竟敢求娶公主,实在是狼子野心!”

“他贺家是鲜卑部落,虽雄踞一方渐成气候,可到底是粗鄙不堪。”

“可如今灵州相州还有安西诸郡虎视眈眈,陛下嫁一女可得二十万兵权的支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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