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大晟淮南青山埋忠骨(第1页)
这两日,城墙下的人熊就如彻底消失一般,在任何时间都没再出现。有些时候,好消息总是会频繁的出现。继白廷带重骑归来后的第三日,襄州的援军也赶到京城。士气高涨,所有人都燃起斗志,准备打响最后的反击。花抚琴站在城楼,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太阳从她眼前照耀到京城,前方一片光明,身后都是严阵以待的将士。淮南此举,实属过分。大晟不是弱者,他们从不安于现状,他们只是不想看见无辜的杀戮。她转身望向下方的所有将士,一声怒喝道:“诸位将士,淮南猖狂一时,必血债血偿!先收云殇,再随我杀进淮南,搏一个安宁盛世!”所有将士都仰劲暴喝:“血债血偿!”城门再次大开,那一条笔直的大道被阳光洒上一层金光,那是通往胜利的道路。白乐与白廷在城门送别白无常几人,二人本欲一起前去,但被白无常拒绝。“万乘之君不涉险,让你来到城门本就是不合规矩的。”白无常双手摊开,笑着说道:“陛下,就等着好消息吧。”惊羽骑着马来到白无常的身边,因为今日白乐没有着龙袍,所以也是将马背上的惊羽吓了一跳。他飞速下马,恭敬的行礼。白廷吩咐道:“惊羽,你与裴赋带好重骑,凯旋而归!”“老爷放心,这一战,必胜!”他转身看着白乐,确保周围没别人,小声道:“小少爷放心,太傅我一定安全把他带回来,一丝头发都不少!”白乐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惊羽的性格从来没变,还是会想方设法的逗自己开心。跟着惊羽上了马,白无常调转马头,再一次看着白乐,说道:“陛下,生辰那一日,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回。但,这一次的生辰礼物,臣送你一个安宁的盛世!”没等白乐开口,白无常便已经策马奔出了城。白乐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他的哥哥,或许总是食言。但他相信,这一次他不会骗人。白无常十分怀念这种感觉,他拿着剑,骑在马背上,对着前方的未知出神。很久很久以前,他和傅瞑也是这样,他们一人一马,一路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傅瞑死后,这就是他心中不愿提及的往事。他也不敢再执剑骑马,只怕会想起当时,令他痛苦。所以很奇妙,从前只觉得害怕,现在只觉得自由。岁桃迟暮也是第一次随军出征,脸上虽然与往日无异,但心底的紧张是压抑不住的。上官无权刚上前,就把岁桃吓的差点从马上蹦起。几人都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连岁桃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生气的追着上官无权乱跑,势必要报仇。白无常无奈的远离了他们,生怕危及到自己。他的视线在大军中寻找时清灼的下落,都出来那么久了,这孩子跑哪去了?时清灼与花抚琴和季贺待在一起,望着前方的路途,只觉得身旁还有一人与他们一起。若是说花凌的死让花抚琴崩溃,那么韩怔的死让她更加坚定要踏足淮南。这一战,太苦了。“到了那里,等等韩怔吧。”花抚琴仰起头,不想让泪掉落,“他是个路痴,等会找不到我们迷路了。”话音落尽,三人沉默寡言。这条路本是陌生的,可是三人记忆深刻。那一夜的逃命,那一夜的惨痛,忘不了的。白无常还在寻找时清灼的身影,惊羽这时却带着裴赋先找到白无常。“白太傅,他有话给你说!”他将裴赋推到白无常身侧,说道:“说啊,你不是有话要与太傅说吗?”裴赋跟着白廷多年,听闻大晟太傅白无常的传言也是多的数不胜数。都说白无常如同地府阴差白无常,面相可怖,丑如夜叉。可亲眼一见,除了那相似的一身白衣,完全不同。现在的白无常脸上洋溢着笑容,也与传闻的冷酷无情白无常对不上。这人笑起来十分好看,裴赋觉得这一生都没有见过如此俊逸的男子。裴赋有些不知所措,他刚才其实还在和惊羽讨论想要亲手摸摸白无常的风归,却被惊羽连拉带拽的拉了过来。他与白无常并不熟识,窘迫感让他颜面扫地。“裴将军,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不必遮遮掩掩。”白无常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他一袭白衣策马,竟有股仙风道骨的意味。裴赋眼见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逃避离开只会显得自己更加狼狈,不好意思的开口道:“白太傅,就是你的剑,我可不可以碰一下,就碰一下!”也许是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了,裴赋只觉得一阵羞耻。他决定,今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教训惊羽一顿!“当然可以。”“噢,没事的,谢谢太……”回应的话都已经开口,裴赋才反应过来。他激动的抬起头,白无常已经将风归递到他的身前。他已经变得有些结巴,双手也僵在了空中:“这、这、这真的可以、可以吗?”,!“可以。”他把手在自己衣裳上揩了又揩,才慢慢接过风归。风归很轻,就像一阵风,裴赋觉得有些握不住。他满脸都是激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把绝世好剑,只觉得此生无憾了。“真是一把绝世神兵啊!”他小心翼翼的将风归还给白无常,“没曾想这辈子还能再亲手触碰世间第一剑,白太傅,多谢!”“不客气。”白无常笑着回答,又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世子殿下?”惊羽回答道:“世子殿下刚才和花将军在一起,现在应该也在前边吧?”白无常点点头,将视线望向前方,果真在最前边看见突出的时清灼。他与惊羽二人说明后,策马往前赶去。时清灼心事重重的,韩怔那一晚激昂慷慨地言语,打动了所有人,在时清灼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身影。他们用生命为大晟拖出这场迟来的胜利,他们也想看看一个安宁的世间。就像当时,韩怔问着自己,是否可以让大晟淮南不再挑起战争。他回答的坚定,因为他一定要做到。眼前突然多出一串糖葫芦,各个红果裹着糖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充满了食欲。时清灼往一旁看去,白无常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太傅,你从哪来的糖葫芦?”他接过糖葫芦,受宠若惊,“你把糖葫芦给了我,桃子哥看见又要闹了。”白无常示意他看向自己身后,岁桃手中也拿着一串糖葫芦,已经将嘴塞的满满当当。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失落。“自然是从京城带出来的。”他小声问道:“脸还在疼吗?”时清灼立刻回过神,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白无常拿的药膏特别好用,现在其实已经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了。可是他脱口而出的却与他心思相反:“还有一点,但比上当时已经好多了。”“那就行,等休息的时候我再给你涂一次,应该就可以痊愈了。下次别再受这种委屈了,知道吗?”他点点头,心情竟格外的好了起来。看着手中那一颗颗圆润的红果,一口都有些包不下。他轻轻的咬了一口,有些明白了岁桃为何那么爱吃糖葫芦了。可是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怪异还是让他开口询问:“太傅,这糖葫芦几文钱买的啊?”“三文钱。”时清灼忽然间就笑了起来,他慢慢的靠近了白无常,小声道:“太傅,其实糖葫芦是你亲手做的吧?”白无常正在喝水,一瞬间便被时清灼呛的咳嗽起来。他狼狈的收起水壶,问道:“你怎么知道?”白无常好奇的目光实在令时清灼挪不开眼,他解释道:“我在京城待了那么久,从未见过有这那么大红果的糖葫芦。若我是商贩,定不会才卖你三文钱。”“不错,比你桃子哥聪明,那小子一看见糖葫芦就激动的不得了。”时清灼心情大好,可是心底所藏匿的心思却以一种他并不知情的速度发芽。他透过晨曦看着白无常,只觉得白无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经过一日的行进他们来到了洛城。确保城内安全无恙后,就此在这里扎营歇息。因为还不知道人熊的下落,所以也只能在夜晚做好防备。惊羽与裴赋所带领的黑铠重骑纪律性无从挑剔,也是他们自告奋勇接手巡逻的任务。花抚琴可睡不着,不久就要与淮南交手,这一次变成了他们主导进攻,要计谋的一切都还很多。这时季贺却悄悄找到花抚琴,现在也已经午夜时分,这人不好好休息跑来找自己干什么?“将军,你也睡不着啊?”“见我没睡你很激动?”季贺二话不说就带着花抚琴出了营帐,他带着花抚琴来到一个没人在意的角落,两匹马正停靠在那等着他们。花抚琴好奇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俩出去找韩怔喝酒啊!”花抚琴被堵的说不出话。季贺虽然是笑着的,可是那掩盖不了的难过还是直击她的内心。尽管擅自离去违抗军令,但花抚琴还是决定跟着季贺出城。她心里也明白,大不了明日再以身作则,惩处自己。可是到了城门前,却碰见了白无常和时清灼。“太傅,世子殿下,你们在城门做什么?”白无常和时清灼都坐在马背上,仿佛知道二人的行动,专门在这里等候。时清灼开口道:“花将军,季将军,我也想去。带着我呗!”花抚琴扭头看向身旁的季贺,眼中充满了疑问。后者立马解释道:“将军,我真的没和世子殿下说!”时清灼笑道:“是我猜到的,我相信二位一定会去找韩将军的。”她再次扭头看向白无常,问道:“太傅又是为何会在这里?”“担心清灼有危险,所以选择陪同。”花抚琴叹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先行出了城门。季贺立马跟上,跟紧了花抚琴。两人面面相觑,时清灼问道:“太傅,花将军没有拒绝我们吧?”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那就走吧!”四人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他们速度很快,仿佛在与天上的云层赛跑。不知不觉,前方有一个人影映进四人的眼中。周围空旷寂静,唯听见风声呼啸而过。那人披头散发单膝跪在地上,面朝他们,右手的剑狠狠的嵌入了大地。季贺胸口起伏的厉害,眼眶也逐渐红润。他翻身下马,手中提的两壶酒相碰产生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一声一声的传在耳中。距离很远,让他看不清那人的脸。距离很近,心脏比眼睛先认出了他昔日的好友。直到来到了韩怔的身前,季贺才无力的跌倒在地,手中的酒壶杂乱的扔在地上。他控制着情绪的抬起头,拂开了披散在前的头发,绝望的闭上了双眼。这十几日,风吹雨打,韩怔的肉体腐坏的严重,已经识不出他原本的模样。他的胸口被长剑贯穿,周身弥漫着一股恶臭,却赶不走身前的季贺。花抚琴也踉跄的走了过来,旷野空寂,唯独他一人坚守在此。他面朝着京城,似在祈祷他们的安然无恙,亦或是在迎接着他们反击的到来。时清灼忍不住的落下了泪,没曾想,淮南大军没有将他埋葬,而是让他一直伫立在此,看着他慢慢腐化。恶心。时清灼一眼便能看出是谁的做派。“他是英雄。”白无常沙哑开口,心情复杂,“花将军,带他回家吧。”季贺闷声开口:“他说过的,他要为大晟守一万年云殇。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他没有倒下,他没有屈服于淮南的猛烈进攻。他拼尽了全力,他告诉了淮南,大晟永不会屈服。他没有输,大晟也没有输。季贺拿起脚边的烈酒,尽数倒在了韩怔身前,唯有最后一口,他颤抖着喝下了肚。“这是你最爱喝的酒。”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旷野的风拂过,吹的两侧林叶沙沙作响,好似韩怔在眼前嘲笑着狼狈的季贺。“他娘的,说来找你喝酒,你还真在这等着我!”他用手揩尽了脸上的泪痕,哽咽着:“下一次我再来找你,你也必须要给我出现!”:()御风起,等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