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花(第3页)
宋元明是他见过最接近的类型,有着与他母亲相似的淡漠,单就外表而言。
然而她没有那种淡雅的气质,恰好相反,她像冰天雪地里张牙舞爪的仙人掌,随时会满身刺吓退所有人。
他的心不起波澜。
他的世界始终是一片沉寂。
视觉和听觉像蒙了一层纱,目之所及是七八十年代古早电影的老旧色彩,他人的喜怒哀乐传进耳里被削弱到只剩阵阵低鸣。
他唯一的兴趣全在植物上,自然赋予它们葱茏鲜活的绿、绚烂繁丽的花色,它们既寂静又喧嚣。
在高中时,父亲对他说,现在研究植物的学者很多,但针对植物的毒理学研究反而门可罗雀,这个方向未来可深入科研的空间很大,加之国外的植物毒理学科更趋于成熟,将来出国深造后可以将更先进的知识技术带回国内发展。
他对于从事什么工作没有任何想法,因此同意了父亲的建议。
直到大四,那天走出花店以前,他一直按部就班地生活。
等他上完五年大学后,直博,出国留学,按照既定的人生轨道走。
他对婚姻没有可以比照的蓝图,预想的是娶一个不讨厌的人,或者干脆一个人过完一生。
在前二十几年里,他没有遇到像他母亲那样的人,未来他也同样不抱期待。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她闯进入他的世界。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那样轻盈地走在路上,笑容灿烂,眼若弯月。
瞬间,那层覆在他面前的薄纱在太阳底下烟消云散,他看得呆了,简直移不开眼。
不是清冷的梅花。
是温暖的、热烈的向日葵。
尘封已久的心开始跳动,厚重的灰壳开裂,震落一地尘埃,凝固的血液化开透过裂缝流向四肢百骸。
眼前仿佛是时间漫长停止后的重启,他听见树枝上的胚根抽出新芽,花瓣的露珠滚落在小石子上闪闪发亮,蝴蝶的羽翼在他耳边扑朔,扇动一场摧枯拉朽的飓风。
苏榕放松身体的每寸肌肉,在柔软的床上沉陷进去。漂亮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瞳孔失焦,目光涣散。
对她而言,那天应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吧。
如果再早些遇到,他们会怎样与彼此邂逅?
下腹滚滚热意不断上涌,黑暗中,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欲海翻覆。
那时他们还很青涩,没有经验,只能胡乱在对方身上摸索。
她的吻像颠茄的果实,甜美且致命,濡湿的唇瓣到处引火,他们的神智都被烧成灰烬,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贴在他的胸口,锁骨处是她暧昧的喘息,痒意穿透到骨子里。
苏榕一面回想,一面仰起脖颈,喉结滚动,下颌紧绷的线条连接着分明的锁骨再到结实饱满的胸膛,他想打电话告诉她他有多想她,让她听一听他为她臣服的声音。可是不行,太晚了,她肯定睡下了。
长夜漫漫,不知道过了多久,低磁的嗓音轻轻发出一声性感至极的喟叹。
睁开水光粼粼的眼眸,感到口感舌燥,粉色的舌尖舔了一下唇角。
此时初冬,后院空出来的那块土壤要等开春才能翻松施肥,向日葵种子还静静躺在柜子里。
不过没关系,在那之前,他已经提前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