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妻(第2页)
那人随即喊起来,“宋温辞!回来喝酒!”
无人答他。
他于是又要伸手去拽宋谦寻起来。李南卿脸色愈发难看,一个退步闪过了这人油腻的爪子,怀里的宋谦寻也跟着一个扑空,“咚”的一声,扎扎实实跌到了地上。
这一跤摔的不轻,脑袋砸地板的声音沉闷突兀,把在场的人都唬了一大跳。
那人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急忙道,“卢大人,咱且回吧。”
李南卿这才发觉,原来眼前人正是这海城县的前任县尉,卢才纶。
她逮住了其中一个小厮,问他,“宋大人的侍从呢?他家大人喝醉了。”
“没……宋大人今天没带随从……”
说罢,俩小厮搀着卢才纶,贼似的溜回了风鹤松包厢。
李南卿看了眼地板上倒着的宋谦寻,觉得这实在是有些敲诈勒索了。但方才那声倒地之声够响,摔得着实是真情实感,李南卿竟是有所触动,心下一软,跪地轻轻掰了下宋谦寻的脑袋。
那白瓷似的脑袋被磕破了一角,竟是有鲜血溢出。
李南卿一颗冰凿的心登时有些化了。
也罢。她叹口气,隔着衣袖抄了地上人的胳膊架到自己身上,使劲把人给撑了起来。
“酒桌逃兵当到底罢,别回去了。”她抬人走出金悦堂的时候,侧头在他耳畔喃喃一句。
宋谦寻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醉酒之人如死尸,沉得如同灌了铅水。李南卿走一路,脸色冷一路。她本就只是个小小渔户之女,处理鱼处理虾,何时处理过人。
两人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扭到了县衙上,李南卿把宋谦寻往座上一扔,喘口气,这才突然发现被安置在县衙后院的刘大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正两眼汪汪地看向自己。
“阿姊,”她的声音怯懦,如同嗡嗡蚊蝇,“我阿娘回来了……我看见我阿娘了……”
“何时之事?”李南卿神色一凛。
“就在县衙外面,一下子就过去了……”
刘大花的母亲刘曹氏已回娘家三月有余,海城县无人再见其回来。刘良生前曾说,妻子是生了很大的气回去的,一时半会哄不好。如今刘良惨死,其妻未曾来认尸,却是从海城县衙门前而过?
李南卿摸了摸刘大花蘘草似的小辫,蹲下来问她,“大花,你当真瞧见阿娘了?”
刘大花闻言,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那哭声连绵不绝,七转八绕,掀得县衙屋顶要翻。一番哭闹中,宋谦寻被吵得挣扎着从梆硬的雕花木椅上起身,晕晕乎乎地摸了下额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下他彻底酒醒了。
宋谦寻晃到李南卿身边,好言好语哄起刘大花来,“大花,怎么了呀?”
刘大花抽抽噎噎,哽着又说起见到阿娘。李南卿揉了揉眉心,一手叉腰,半晌,突然问她道,“大花,能给姊姊讲讲你阿爹阿娘的故事吗?”
眼前十三岁的小姑娘满眼含泪,摇摇头,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