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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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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尚书大人乃是先帝时就颇受重用的老臣,朱缨小时候被抱在龙椅上玩,经常与他打照面。

她垂首,居高临下望着他,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赵尚书乃是父皇的股肱之臣,再过两年就将荣休了,为何却糊涂,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赵斌已近花甲之年,生了半头银丝,花白的头发此时散乱,更显落魄。

他自嘲般笑了一声,用粗哑的声音道:“如今再说多少也是徒然,陛下昏庸,老臣出此下策,也是被逼无奈,为我世家谋一条活路而已。”

朱缨嗤了一声,不再看他,转身朝帝王寝宫走去。

她虽不知为何近几年父皇对世家如此敌视,可他有分寸,对世家的打压皆是有罪名可查的,若说他有什么错,便是没有在世家揽权结党之时装作看不见。

赵斌说得冠冕堂皇,也不过是因一利字罢了,怪不到生死头上。

朱缨想,魏都世家跋扈久了,怕是忘了这大魏是谁的江山。

也许是皇帝的,也许是百姓的,但绝不会是他们的。

新岁

朱缨步入帝王寝宫。

其间陈设恢宏大气,雕梁画栋无不精美,虽生着炭火却无甚人气,让人感觉冰冷又空荡。

好像是当年的模样,却也不是了。

龙榻上皇帝昏睡,几位太医正在旁侍药,除了偶有碗勺碰撞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太监总管王庇打小就被家里卖进了宫,此后便侍奉在当时还是皇子的朱景身旁,也是看着朱缨长大的。

他正侍立在龙榻一侧,见朱缨进来,先是愣了一瞬,随即便认出了她,脸上掩饰不住欣喜,快步上前想要跪拜,低声道:“老奴拜见公主殿下!”

正侍药的太医听见动静,忙停下手中动作行礼。

“总管不必多礼。”

亲手扶起王庇,又示意其他人起身,朱缨问:“父皇身子如何了?”

为首的太医面露哀戚,摇摇头道:

“回殿下,陛下近几年暴躁易怒,心火郁结不见疏解,身体本就不甚康健,又不爱惜龙体,常是饮酒如饮水,上下无人敢劝,早已亏空了身子,如今怕是······”

太医抬头偷瞟了朱缨一眼,没敢继续说下去。

“怕是时日无多?”朱缨喉咙酸涩。

众人将头垂得更低,不知这话如何能从公主嘴里毫无芥蒂地说出来。

见太医艰难地点了点头,她的心凉了半截。

宁皇后去得早,相比母亲,朱景这位父亲在朱缨心中的印象要深刻得多。

她还记得母亲在世时,每到下朝,父亲都会来陪她们母子用膳,常常是母亲拉着她的小手在宫门口等候。

等看到他的身影,她便松开母亲的手,哒哒跑到父亲身边,拉住他的衣角。而父亲怕她摔着,往往弯腰把她抱起,甚至会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惹得她开心地咯咯笑。

那是朱缨前十几年的人生中,最为幸福的一段时光。

后来,她听说自己的母后去了很远的地方,每日只有她和父皇两人一同用膳。

起初她不满,常是气鼓鼓地问母后去了哪里,每当这时,她的父皇总会愣神许久,最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低低哽咽出声。

她是很少见父皇哭的。在她眼里,父亲君子翩翩,少有笑之外的神情,对她和母后向来没有脾气。

时间一长,她就明白了这个问题会让父皇伤心,便不再追问,一心跟自己的母后赌起气来。

不是走了吗,有本事就永远不要回来呀。

她真的没有再回来。

只是朱缨那时还小,过了一段时间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因为父皇待她还是很好,尽管不能陪她日日用膳,但还是会经常为她画像,来看她时带几枝开得正艳的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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