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归来(第4页)
“为什么,为什么啊?若是毒恨我一人,让我死便是,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他们……他们都那么单纯,只要有一点点温暖,就能活下去。”
“我任流光从来……从来都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我平凡,我庸俗,我上不得台面,我不是那些能搅动日月天地的大能,我只是有一些想做的事而已……”
“我不是好人,我贪财,我好色,我怕死,我更自私,自私到不愿去安安心心当个剑灵,自私到靠着师姐的纵容在天界胡作非为……”
“但我也不是坏人,我从没害过人,没伤过人,我接手惊鸿派,就是想帮帮他们,帮帮那些在外无法过得好的人。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剑修,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丹修,那些需要天赋,可媚修不需要,幻术不需要……我想让他们也有自保的能力,我想让他们终有一日能看看天界风光,有错吗?我错了吗?”
“为何就是不容?为何就是不容?为何就是不容!!!”
萤火微光,虽比不过日月,难道就不配亮么?
蚍蜉纵小,朝生暮死,就不配一览世间风景么?
神说,他们都是废物,他们的确不配。
可神也曾说,慈悲为怀,万物有灵。
都是假的,假的。
云若一遍又一遍安抚着掌门,从他的发抚到背,抚平他的颤抖,安静倾听他的怨恨。
她也早泪眼朦胧,可她不想倒下。
她拂去掌门的泪水,郑思如拭去她的泪水。
夜空忽然很亮,炸开漫天绚烂的烟花,最美的一瞬也是将灭的一瞬。
他们的孔明灯尚未远去,承载着祈愿,朝天上飞去。
然而其实,天上的神从未听过凡人的愿望。
从未。
安抚好掌门,已是后半夜。
也许是泪流干,话说尽,神识已然崩溃,掌门很快就被云若使了昏睡咒,倒了下去。
即便如此,他手中仍紧紧抓着那些弟子的腰牌。
平日里笑眯眯的掌门,仿佛什么事也难不倒的掌门,此时却像绷紧到极致的琴弦,稍稍一拨便会断开。
他蜷缩着,看起来很脆弱。
云若退出掌门房中后,只觉腿一软,跌落在郑思如怀抱中。
幸好,幸好……
此刻还有人能站在她身后,像一座山,拥着她。
她不敢大声哭泣,只好揪着郑思如衣襟压抑着哭声问:“如官,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她压抑不住周身寒意,从心脏到四肢,像被冰霜包围,再也感受不到温暖。
惊鸿派给了她许多温暖,在她心中已经是家的存在。
可是家忽然没了。
是不是她不配这些东西,从阿娘到慕容修,从阿爹到惊鸿派,每个人,每一处都曾给她温暖和光明。
可每一处都猝不及防地离去。
为什么会这样?
郑思如紧紧搂着她瘦弱的肩膀,低声道:“是扶光,上古神。他是被我牵连的。”
“书中明明说,五百万年前,神寻得界外之境,已然脱离三界。为什么,他为什么还要干涉三界事?如果神这么厉害,仙到底算什么?修仙又是为什么?我们又算什么?”
假如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未来会被轻易毁灭,他可还会努力追求未来?
郑思如向她解释。
天地初生,始有上古诸神。
神身负灵气,所经之处,凡物沾染灵气,孕育灵物。
活物为仙,此为先天之仙,死物化为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