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页)
出了饭店,她抬眸一看,不由得捧腹大笑,
“你的……你的嘴,肿了。”
他闻言,赶紧堵住嘴,手指竟感到有些许的热浪,再一看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还说我,你看看你,嘴像腊肠似的。”
听他如此的诽言,也像他一般把自己的嘴堵的严严实实,生怕露出一点。
她堵住嘴还不忘嘴硬,“你就吃了一点点,我可是吃了好多。”
他不再争论,也放下口前的手,抽出扇子边走边道“不过虽然辣,但还是很好吃的,多谢你的礼物。”
“不谢不谢,也当是给我的礼物。”
她快走几步与他并排走,捂在嘴上的手也放下戒备。
待她说完,他又睨了眼她的嘴,更红了,不像夏季的新鲜草莓,像血红的芍药,更像艳红的海棠,还是初晨里有露水在上面的那种,鲜嫩又娇艳欲滴。
芍药和海棠是何种味道?倒真想吃一口。
思绪猛地回到现实,他才问“何出此言?”
“因为我也十八岁,我同你一般年岁。”
“是吗?真巧。”他扬眉,但眼神再不往她脸上看。
越是这样想,就愈发忍不住,一路上管着眼睛,时间漫长又难耐。
眼睛能管住,人心岂能轻易管住?
南京夏天夜里的空气是有些潮湿,像每块儿空气中都藏着一堆小水珠似的。
陈乔礼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儿将被子踢开,一会儿又把扇子拿起来扇。
“怎的这样热。”他不耐烦的抱怨。
猛地翻个身,正要闭上眼睛睡觉,脑子里却全是张思乔说的话——“嗯……我不识字,但是我娘跟我说过,思是相思的思,乔是……乔木的乔。”
“我不叫崔莺莺。”
“小爷。”
接着,脑中又是她穿着戏服唱戏的样子,还有她穿着蓝色旗袍端着一盘菜向他走来的样子……
他觉着好生奇怪,忽的从床上坐起来,默念几遍“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说罢,又继续躺下。
可脑子里又全是她在葳蕤红光下的样子,那日他喝醉了,眼前稍有模糊,她人也叠起重影,在眼前更是轻轻袅袅,影影绰绰。
如梦似幻的美,余音缭绕又回声无数的甜美声音,蹲在腿前又是十分娇小的一个,像勺子里白嫩圆滑的元宵,还是豆沙馅的,因为白里又透着粉。
她手指葱白没有骨感,指尖在自己的手掌心,顺着一条条线摩挲。
这想法如困兽冲破桎梏而出。
他再度起身,又念叨,“都说了都说了不要想……”
可这思绪岂能是他可以掌握的了的?它就像一个喋喋不休又穷追不舍的魔鬼一般,躺下后再次到脑中来。
嗔怪万分,十八年以来,第一次这般异样的感觉。人的心岂能管住?
为了回避她,又是不知几日没有去。
南京的暑气见长,太阳像个火炉子,把整座城都罩上一层竹子编的盖,将里面的人当做包子一类毫不留情的蒸。树叶和草坪绿得发黑,耷拉着脑袋祈求下一场雨。
来往的车马也都受不住这泼天的热浪,汽车的铁皮上渡了层水汽,马和车夫的皮肤上也生出一层层细汗。
陈府的门口一堆人,络绎不绝,只进不出。
门口的一座石狮子还挂了条红绸子,青砖上贴着一排红布绸子,绸子下压的是红地毯。地毯从门口一直顺眼到一进院的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