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酒酒（第4页）

这样想着，他低头细细地开始观察手中的绿豆糕。

糕体上有着一片片鲜红的玫瑰花瓣，看来是改良过的配方。他咬下一口，柔软的清香席卷口舌。

绿豆糕的绿豆泥经过反复捣烂后带着绵密的触感，另加的花瓣略去了苦涩的本味，更为其添加了几分鲜花的清甜。

——清爽甘甜的绿豆和甜蜜芬芳的鲜花相配，的确是了不得的想法。

而更重要的，郑先生从这道糕点里意外吃出了“情感”的味道。

“……确实精进了不少。”

他感叹道，看着南苑骊的眼神逐渐复杂。

杜父看出他们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主动拉着女儿走快了些，“前面就是风味居，老李之前找我说有点事，我们先去看看。老郑啊，你和这位南小友慢慢来，我们在二楼等你。”

说完，他就抓着一脸懵的杜酒酒快速离开了。

两人离去后，南苑骊看着郑先生，“您……”

“一年前在那场比赛上我给了你最低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郑先生打断她，径直开口道。

南苑骊沉默，“……”

一年前的那场比赛她以0。2分惊险胜出，用“侥幸”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其中最重要的，就在于眼前这位郑先生。

——他给了她很低的分数。

事后她也反思过为什么，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有除厨艺之外的其他原因，但这位郑先生除了丢给她几个老厨师的采访之外就什么也不肯说了。

“看来你没想明白。”郑先生有些惊讶，“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一年前你做的那道菜非常好吃，技艺也非常完美，如果只从炫技这方面而言——它无可挑剔。”

“但你是一名厨师，我想，你应该是有追求的。”

“单纯的技艺用机器复刻也能做到。”

郑先生淡淡地解释道，“我从你那道菜中只能尝出一种冰冷的，为了炫技而炫技的冷漠。”

“你做的菜里没有灵魂。”

“不过这是大部分厨师的通病，因为只追求技艺的缘故。”

“我认识你的时候，说你的厨艺惊为天人，是因为我从里面尝到了一种温暖的感情。”

“但一年前那些感情消失了，而这就是我为什么给了你最低分的原因。”

“所以那些老前辈的采访是为了让我发现这个？”南苑骊在他的话下慢慢想通，“不过我觉得我现在很难做到表现出岁月的沉淀。”

“这是当然。”

郑先生答道，“老厨师们的菜里有着丰富的层次，因为这些菜让他们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了不同的感悟，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去经历。”

“……我知道了，谢谢先生。”

南苑骊满怀感激地向他鞠了一躬。

人文情感这方面，只由数据组成的系统也很难测出。如果不是郑先生点明，南苑骊可能很久都不会发现这个问题。

“没事。我只是好奇，你既然没发现这方面，所以又是怎么将它补全的呢？”

南苑骊没说话，只是两侧的嘴角轻轻上扬了些。

郑先生挑眉，像是懂了，也没再继续。

那天的全鱼宴称得上极品。

全鱼不见鱼，而全鱼又是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