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第1页)
回到陆家西城小院外,新来的门房老沈已经在开门候着了。
等车马停稳,老沈赶紧上前,和钱钏一人一边扶着陆濯从车上下来。
几人站上台阶,陆濯缓缓回过身,对正要上阶的温铉道:“今日多劳温指挥了,如今陆某多有不便,就不请指挥到家里坐了,回头定奉上厚礼相谢!”
温铉一怔,忙道:“这是我应当做的,何来谢我一说?”
陆濯拱拱手,道:“那就不送了!还有各位,有劳了,陆某改日定备水酒答谢!”
后头跟的一溜太医,侍卫,亲军卫等,全都拱手还礼齐说“不用谢”“陆大人客气了”等话。
温铉见此,只好收回上阶的脚步,道:“陆大人客气了!”
欲回身上马,又有些不甘,对阶上之人试探道:“钏儿妹妹……”
钱钏正在听太医交待医嘱,什么要按时用药,过几日还会来,有事去哪里哪里寻,等等的话。
见温铉叫自己,正要应他,忽觉身旁正扶着的陆濯身子一偏,靠了过来。
“二哥?”她吓得赶紧死死托住他的胳膊,慌忙问道:“二哥,你怎么样了?太医大人……”
陆濯忙稳住身子,虚弱道:“无事,方才忽觉有些眩晕……”
太医也说:“许是失血过多,多卧床将养些时日就好了!”
钱钏没空再理会温铉,赶紧扶着陆濯回家:“多谢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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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天牢永远都是暗无天日,更何况是被关在水牢中。
陆濯不知自己被关此处多少天了,只有头顶的高墙上的气窗,偶尔透出些光亮来,让他知道是白日还是黑夜。
他如今全身都被水泡得没了知觉,只有脖子还能稍作动弹。他眯着眼睛,微微仰起头,寻找记忆中的气窗,找了许久都未找到,正要放弃时,眼前忽被黑影笼罩。
那个人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笑得狰狞:“常濯,你真以为能斗得过我?”
陆濯想说“能”,可他张了张口,未能发出声音,是了,他们早就弄坏了他的嗓子!
等不到他的回答,那人大笑着远去了。
袁为志不知何时也来到他的面前,冷笑道:“常濯,你汲汲营营,确定只是想为常明远平反?”
陆濯想答话,忽又有人道:“常濯,你根本不配当常明远的儿子!”
“常濯,你做了多少亏心事你自己知道,你会有阴司地狱报应的——”
“常濯,你……”
各色面孔不断在他面前变幻,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陆濯心惊肉跳,“不,不——”
“二哥?二哥!”
二哥?这声音犹如佛主伦音,霎时将所有阴影驱散。
他猛地睁开眼睛,没有寒冷的水牢,没有死对头轻蔑的眼神,也没有刽子手的狞笑。眏入眼帘的,只有昏黄的烛光,和钱钏那映了暖色的面庞。
像那日在庄子上看到的一般,她关切地看着自己,她的面容和她本人一样平和又干净,眸中则倒映着闪动的烛火,像在发出微光。
串子在他心中一直都是这样,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能积极应对,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发光发热。她向往活着,向往活得更好。她努力奔忙的样子,像是永浴在阳光下的仙子;
而他,和他的过去,就像是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老鼠,无法现于人前。
在她面前,他无法不自惭形秽,又无法自抑地想向她靠近。
他不是没有看到,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不愿亵渎。
可此刻,他有些不愿再继续默默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