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处步步战(第3页)
夏珑尽忠职守,依旧小声劝拦:“王爷三思……!”秋旷醒搁笔,笑一笑安抚了他。果真,这次虽邀严他锐十分靠近,秋旷醒至少不口吐鲜血了,仅仅是限于本能不可不逐着新友人的靠近一步步向旁向后渐倒渐卧。秋旷醒竭力将这一山倾月坠的姿势完成得只像恬宁让座。
他如今是渡劫凡躯,不是仙妖,连自己有时也看不见自己年年层层咒令下逢魔倍绽的莲迹,同样的,严他锐无从知晓。纸上两行信手写的是:“泪眼如虹;愁眉是刀。”严他锐靠近了,看一看,眉头轻皱,很柔地道:“臣原以为,您会被多治好一些。”
秋旷醒卧入地衣,懒洋洋手支头,一瞟严他锐左手,那里指尖掌心缠了几圈白纱,若隐若现地频频半藏衣袖。他也只以为是严他锐怀疑他失血了,舍血还情,没有多问。
沉默一刹,秋旷醒笑笑反问:“四海和平怎解?哄我欢心么?”
严他锐不慌不忙,镇镇定定地答:“不敢蒙蔽王爷,献媚主言。臣端是认为,您既深仁厚泽,竟肯在乎区区罪臣性命,必定关怀四海,一向仁和,配得此言。”
原来如此。了然过,秋旷醒叹息道:“也罢,在我跟前,不必称什么臣。君我两心洞明,是谁有罪,谁无罪,我仍欠你一番抱歉。”话及此,他声音低低,除却夏珑,四周惟严他锐耳朵听见,眼睛疑惑一闪。秋旷醒自顾自说下去,问:“天威难测,明朝难算,今后你是愿意留在小楼,或是留在太子东宫,或是……需不需暂留在我身边一阵?”
说时迟那时快。
刚刚溜走打了个牙祭的黑鹤荧路才飞还顺言楼,登上小窗,便听了个趔趄。
嗯?花神醒了?这不足为怪。周围宫人皆时不时偷瞄魔尊?这不足为怪。魔尊蓦然间一脸狐疑?这也不足为怪,往常在魔界,这种神情她见证得数不胜数,以至于能够熟能生巧地一见立即提醒:“陛下,是不是该查阅生死簿的时候了?”
问题在于,不同的是,这一回魔尊一边狐疑,一边莫名微怔一下,随后很快哑然一笑,含笑答应:“王爷如何自处?”
只看花神扶头闲卧,声犹虚弱,人却一致浅笑,笑若不谢琼花,道:“我自有念头。”
魔尊便眼神复杂,无比温声地道:“恭敬不如从命——刚好,我这小楼今日运不单行,还失了一场火。”
花神一惊:“失火?伤亡如何?损失几何?”
魔尊丁点不惊地:“无人伤亡,只毁了半面无人空楼,虚惊一场。许是天意叫我再欠王爷一道情吧。”
一室宫人登时瞠目结舌,夏珑瞠目结舌,荧路也瞠目结舌起来。
荧路:?
荧路:???
不妙啊,不会她只离开野餐这么短短一盏茶时间,红莲花神硬是把失忆暂忘小白花的魔尊也魅惑去了吧?
可是来渡劫之前,魔尊已经安排好了,趁他渡劫不在,与魔界已对峙千年的天庭会松松防备,战神更会在百年之内短暂闭关,浑然不知战略早已拟定,魔兵暗地蓄锐,他又甘冒奇险留下了一身修为交给部下……换言之,这一世百年内,魔尊是想调虎离山占领仙界的。
真的不妙,荧路感到了魔界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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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路觉得花神魅惑了魔尊。
孤光殿的一大群妖鬼觉得是魔尊魅惑了花神。
这晚,蛟龙在殿外顶风修树剪枝时,远远一望,万分意外地连忙宣布八卦——他眼下对花神已不敢有几分妄念了,劳改快要成功了——转身八卦道:“魔尊来了。你们见过魔尊没有?”
艳鬼:“?见过,挺坐怀不乱一个魔。”
老狐狸:“?没见过,他怎么来了?不要啊我怕他。”
锦鲤:“?没见过,但堂堂魔尊,来跟我们竞争,这不是欺负小妖么?”
蛟龙播报:“花神下辇轿了;夏珑想替他推轮椅,魔尊抢先了;花神没拒绝,他在笑。”
水鬼:“!仙君平时不是很讲自尊么?除了夏珑推惯了,一般不许别人出手。魔尊来了多久?”
艳鬼:“我来看看,我懂行。嗯……照我看,他们肢体细节表现得不太熟,还生疏着呢。?魔尊怎么做到的?”
……
总之种种对话,秋旷醒倒未听到。他返回寝殿时,只见每只妖每只鬼全乖乖的,修树的继续修树,烹茶的继续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