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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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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虽有月光,此时却一半被云遮了,一半被树挡了,留下来的光线很是稀疏。

宁琅认为是光线问题,导致她看竹屋前的黑影时,只觉得那里站了只恶鬼,也可能是今夜的温度过低、溪谷的水比往常的要冷,这一眼让她觉得阴森到了极点,浑身止不住地发冷。

可走近了,宁琅便道方才的全是幻觉。

眼前之人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看她的眼神温暖柔和,半点没有片刻之前的阴沉。

“怎么不在里面等?外面冷。”

宁琅下意识想抓起东朔的手,往他掌心呵气,却在伸手的瞬间记起今时不同往日,于是方向一拐,开了门,走进去。

后脚还未抬起,宁琅的手臂被捉住。

因刚刚被光线营造出来的诡异感吓了下,宁琅此刻的身体仍是冰凉的,可不想,东朔的手竟是比她还要冷,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释出的寒气,钻进了皮肤,流进了血液里,和她融为一体。

他抓她抓得很紧,似乎还在发颤。

宁琅刚想开口,只听他叫了她一声。

“阿宁。”

宁琅因他的称呼而微怔。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东朔地问了她一句,语气平和,听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问:“你要修无情道?”

宁琅的第一反应是两人终于要摊牌了。

她心中早有答案,也不打算改变,却不急于立刻回答他,想着让在外头不知站了多久、冷得都发抖的人先进屋子去,两人坐下来,再好好地谈。

“我们进去说。”

宁琅没能拽动他。

她跟他卯上了,心想她一介体修,怎么能有她拽不动的人。

刚想使劲儿,东朔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

他问:“不修无情道不行吗?”

宁琅觉得他的手颤得越发厉害了,不像是冷的,更像是因恐惧而颤栗。

她回头望他。

这一回头,方才那股阴森寒凉的感觉又浮现出来了。

东朔背照月光,目光不见往日的清亮,眼中黑漆漆的一片,犹如会吞人的深渊一般。因她对他的问题再三回避,他神情中的暖意也是尽失,脸色寡白寡白的,像是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让人毛骨悚然。

宁琅觉得不太对劲,也感到非常陌生。

明明跟前的男人就是东朔,是她上一世的道侣,可她莫名觉着他又不是他。

犹疑之下,宁琅不禁问了一声:“岑度真君?”

这是他上一世的道号。

东朔反应过来,又像是从某种魔怔里陡然清醒。

他像是后悔了,不想和宁琅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只想维持这几日对他而言是幸福安稳的生活,他忽地改口,只想回到之前。

“是我唐突了,道友勿怪。”

这一次,宁琅没有再如了他的愿。

回想起适才的东朔,她觉得很异常,下定决心要一次性把事情说明白。

宁琅不肯让事情翻篇,便在东朔点了火炉、把她往温暖的地方带时,冷不丁地又叫了他一声。

“岑度真君。”

听宁琅不再唤他道友,东朔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他的脚步陡然一滞,眼却盯着妖冶的橘红火焰,一眨不眨。

宁琅则趁机回答了他刚刚问她的问题,心意坚决,声色坚定:“我这一世还会再修无情道。不修,不行。”

宁琅望见东朔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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