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第3页)
且不提这等权势有多尊贵,单允文允武一事就很罕见。
人贵专精,能做好一件事便极难了,更别说能同时通晓文武。
陆卿婵倏然想起张商,前朝今朝在这样多执掌过权柄的重臣里,张商是声名最狼藉,也其实也是最善做事的。
他早年的时候主管军事,后来靠做了兵部尚书才升任宰相。
张商于军事上是多为人赞誉的,当年他令陆玉任职并州,也是处于兵防上的考虑。
当年回纥势强,屡屡叩边,柳乂的父母亦是因此才死于国事。
陆玉在并州十年,五年别驾,五年刺史,与河东节度使柳宁相互协助,这才将回纥的势力压了下来。
不得不说,张商的远见是很令人叹服的。
在他死后这些年,朝中都没有出过这般能经事的重臣。
反倒是些酒袋饭囊坐到了高位,将这本就岌岌可危的时局往更深的深渊里推。
愈是乱世,愈是盼望救世之人。
可这样的人,终归是少见的。
陆卿婵心情沉重,直到柳乂来接她的时候,她依然觉得心里闷闷的。
柳乂风尘仆仆,似是刚从远处回来,他的披风都是乱的,那张面孔也带上了几分野性,越发的俊美起来。
他眼里是有戾气和杀意的,也不知道刚去处理了什么事。
但接过陆卿婵的时候,柳乂的神情瞬时便和柔了下来。
前些天的那场雪已经都化作水汽消失,这几天颇有些晴冷,她裹在层叠的衣物里,像个瓷娃娃般可爱。
柳乂温声说道:“又瘦了,真的有好好用膳吗?”
他的眼底澄净,连天边的皓月都不及他的眸子更清澈明亮。
陆卿婵认真地说道:“真的有。”
柳乂将她揽在怀里,轻声说道:“那便好。”
微冷的暗香在她的鼻间蔓开,继而涌进肺腑里。
不知为何,陆卿婵总觉得今日这香气有些浓郁,就像是为了要遮挡什么一样。
上了马车以后,她靠在柳乂的肩头,闻嗅到了细弱的锈气。
自从在河阳军的军营里待过一段时日后,她对这个气息很敏感。
是血。
陆卿婵的脸色微变,她抬眸看向柳乂。
他的眼眸阖着,眉也微微皱着,看不出情绪,但她就是察觉出了不对。
陆卿婵拽了拽柳乂的衣袖,轻声问道:“容与,你受伤了吗?”
他仍阖着眼,只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一些:“没有,阿婵。”
柳乂的嘴,什么都说得出。
陆卿婵挽起他的衣袖,看了看他的手臂,她低垂着眸子,神情专注。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神情和方才问话的口吻,有多像少女时的自己。
柳乂从陆卿婵挽起他的衣袖时,便睁开了眼。
他很想说,你不必这样关心我的,就算是真受了伤也没什么,倒不如多用些膳,也好让他不那么操心。
但话到了嘴边,到底是没有说出。
柳乂向后倚靠,指节勾在衣领处,轻声说道:“是不是还要我解开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