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往事6(第2页)
“都怪月姝啊,当年我就说,把孩子给我,她非不给,说要自己带。结果呢,孩子不但进了孤儿院,最终连命也没了,换我,也受不了。”
伊雪芬噼里叭啦,道了一大堆。宫渡这才知道,吴嫂一听林岳梅被带到了这里,马上去看,还将伊雪芬跟谷春雨支开,说想跟林岳梅单独说说话。当时林岳梅刚接受完廖健治疗,睡着了,吴嫂就抓着她的手,轻轻唤她。伊雪芬在外面说:“别喊了,让岳梅睡会儿。”吴嫂还唤。
她是把林岳梅唤了醒来,林岳梅醒过来,一见是吴
嫂,一骨碌从床上跳下,鞋也没来及穿,撕住吴嫂脖子就要女儿。
“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啊——”
林岳梅哭着,喊着,用力撕扯着吴嫂衣服领子,要她把孩子还给她。
吴嫂先是好言相劝,让岳梅不要激动。还说孩子的事,真的不怪她,她也是没有办法,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
“没想到,没想到你把她送进孤儿院干吗?送进孤儿院倒也罢了,你又把她弄到那学校去,你这奸人,打开始就没安好心啊——”林岳梅疯了,一边喊,一边用力撕吴嫂的脸。
“吴嫂呢,她还手没?”宫渡情急地问。
伊雪芬慢吞吞说:“还倒是没还,可她最终也不向岳梅认个错啊。她要是认个错,岳梅心里,可能好受些。”
说完这句,伊雪芬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好像她有什么急事。宫渡纳闷,再细看她,才发现伊雪芬是
刚刚打扮过的,用花枝招展形容可能有点过,但光彩照人这个词能用。
宫渡就问:“雪芬阿姨还有事?”
伊雪芬“咿”了一声:“什么雪芬阿姨,说好要叫我姐的。”
宫渡刚使劲地呶出一个“姐”词,伊雪芬就抬起屁股走了。临走甩下一句:“有事你找谷院长啊,我要跟廖大夫吃饭去。”
宫渡恍然大悟。伊雪芬刻意打扮一番,原来是跟廖健有约。心里不禁感慨,她追男人的本事就是强。
谷春雨对宫渡让她做这件事非常不满。不满的主要原因就是她看不惯这三个女人。
按谷春雨的说法,这三个女人,一个妖,说的当然是伊雪芬。“哪有个中年女人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只蝴蝶,四处乱飞。”
一个太作。说的自然是林岳梅。“我看她压根就没病,是把自己装成这样的。”
宫渡急了,劝谷春雨千万别这么说。“她受过不少
苦,遭过不少罪。她这一生,不容易啊。”宫渡解释。
谷春雨说:“她的事我听说一些,受罪是不假,那些磨难的确也不是一个女人受的,可她骨子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东西,这种东西毁了她一生。”
“什么东西?”宫渡极少听一个人对另一个的剖析。谷春雨的话让他来了兴趣,同时心里想,怪不得谷春雨能被谭教授毁掉一生呢,这两人还真有想象处。
“自我受虐。”谷春雨高度概括了一句,接着又道:“这种人就算是在灾难面前,也从没想过要反抗或挣扎。她那样作践自己,虽不能说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但也有种拿不幸当资本来搏眼球,企望别人同情她,救她。”
“她内心想的是,我就这样了,你看我多不公啊,多软弱啊,我无助啊。这种女人骨子里其实是惯着自己的,自己对自己从没个要求,没个警醒,生活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接受好了,像支花,艳艳地盛开。接受不好,顺坡而下,惯性把自己带到哪,就滑
到哪。一辈子都是虚弱无骨的样子,就等着别人来扶。有时候别人扶她,她还不起来。”
谷春雨越说越激动,仿佛这几天,从精神病院来的林岳梅带给她诸多心理不适,这点让宫渡深感意外。
她说了一大通,道:“这种女人压根对自己没个期望,更别说有担当了,怪不得当初她不愿要孩子。”
宫渡心里猛地一怔,瞪住谷春雨问:“她不愿要孩子,您从哪里知道的?”
谷春雨也惊讶地盯住宫渡:“是她亲口说的呀。她跟吴嫂吵架,吴嫂说当初是你不要颖儿的,说你没办法养她,我才咬牙把她带回来的,现在你却说,是我不把颖儿还你。”
“吴嫂真说了?”
“说了啊,难不成我还能编造?”谷春雨对宫渡的过激反应表示诧异,她以为宫渡早就知晓这些呢。
宫渡却再也没心情听谷春雨说下去,本来他还想听听谷春雨怎么评价吴嫂,可现在他一点心思也没了,他要立刻见到吴月姝!
其实谷春雨对吴嫂就一句话:“她就是一个一辈子啥都往自己身上担的女人,吃了那么多苦,还不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