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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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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见完谷息彻,便到了要上课的时间,奚妙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殿外走去,钟荔递上了一杯浓茶,苦涩的口感将奚妙混沌的大脑刺激出一丝清明,她吩咐道:“再去打一盆冷水来。”

这几日陆世定在讲解谱系图,如果她还是这么昏昏欲睡的状态,那可就白白浪费这么一堂精品课了。

靠着几大杯浓茶,她总算是挺过了半个上午,正纠结于下节启蒙课还听不听时,康福出现在她的身侧。

陈王于殿外求见。

他来的时机刚刚好,是上课的中场休息时间,奚妙便直接让他到侧殿内面圣。

——估计是关于周家案的事情。奚妙胡乱猜测着。

但不是,陈王此来,是为了完成另一个约定,也就是在京期间,为皇帝讲解勋爵宗室的姻亲旧交关系。

用他先前的话便是:“虽是宗令职责,但宗令年长,不理俗事已久,臣是先帝幼弟,曾在京中日久,倒是略懂些,可以为陛下公主解答疑问。”

陈王入内后,与两人寒暄了几句,便直入主题道:“不知陛下今日习何?”

“方才陆学士刚给吾讲了几个京畿一带大族间的姻亲关系……”奚恒想了想,看一眼默不作声的奚妙,回答道。

“既如此,臣可为陛下补充勋爵们的谱系。”

刚下课,就来个加课的……奚妙掩饰住困意,有些抗拒。

可机会实属难得,自学的效果怎么也不会有旁人悉心讲解的好。奚妙又灌了杯浓茶进腹中。

好在陈王讲解的颇有生趣,正经科普中夹带着些市井八卦传闻,这是陆世定所没有的,奚妙的睡意也渐渐消散。

“殿下……孙大人和荣大人求见。”在休息时间接近末尾时,康福又进来通传,这使得奚妙有了不听下一节启蒙课的托词。

这孙大人是司刑院的长官,荣大人是理法寺的长官,两人联袂而来,奚妙的眼跟前也就只有一件事——两案正式结案了,能让他们凑到一起来。

几个时辰前,谷息彻便已经告知于她此事,他是赶在规定时间之前,找出的那一丝底细,就是希望能在两个司法部门递交结案前,让奚妙清楚状况。

在后殿面见二人时,翻看着他们呈交上来的文书,奚妙突然想通了——为什么谷息彻披星戴月地也要见到自己。

那些涉案人员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抄家流放诛族,这一个章要是盖下去,京郊的荒山之上的野狼等动物一定十分兴奋。

想到昨夜与某人达成的协定,奚妙蹙起眉毛,似是不忍看到如此杀戮满篇的东西,再加三分犹豫的语气,问道:“……陛下登基不到一年,这般大开杀戒有损清誉吧?”

孙明佑与荣公覃两人对视一眼,有些闹不准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快地各上前几步。

“殿下思虑深远,是臣等不能及,却是杀者过多,容臣……”

“吾看,其他的便罢了,皇亲国戚倒可宽恕一二,过几日陛下便要前往黔迤山春祭,陛下年幼,不好身负过多业果。”奚妙截住他们的话。

“殿下所言甚是,臣等惭愧!”

站在左边的大臣,也就是孙明佑直接开始对着名册逐家确认,但奚妙始终不接茬,这让他有些踌躇不安起来,道:“……臣愚昧,不知殿下所指‘皇亲国戚’是哪一家?”

另一侧的大臣,即荣公覃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奚妙,他见到奚妙听了好几家的介绍都没松口,那里面有四、六皇子的母家、大皇子的妻族、吴皇后的母家……

只有讲到吴皇后那里,奚妙是一直在看着孙明佑。

荣公覃大脑急速地运转着,吴家吗……确实属于正经皇亲国戚,可宫变正是吴家怂动,要真是宽恕这个,他俩的乌纱帽一个也保不住。

听到这句问题,奚妙想到自己昨夜跑了好几层,还见了个识趣之人,那位可比魏奕的求生欲更高,于是道:“先帝发妻吴皇后并未被废,春祭亦有牌位供奉……”

两人闻言,俱是眼前一黑,早前便听诸公议论,长公主谨慎谦逊之极,颇有旧朝末帝之风——现今看来,可不就是软弱无能吗?

可答应下来,丢了官的是他们,不答应下来,也要挨一顿呲。

只得商量着来了,荣公覃率先询问道:“不知殿下所言宽恕一二,是不取这等人性命?”

奚妙表现出犹豫更甚的样子,说了句废话:“吴家是宫变案主犯之一,岂能容他们活命?只是尽数斩首,又不好在春祭交代。”

问的“是或不是”,回答了“或”。

那便只能在人上面下手了,孙明佑自认为找到了办法,于是开口道:“何不只吴家男丁获罪,妇孺皆入贱籍便是。”

这个时代的贱籍不专指乐妓这种人,而是包含了这个社会的最底层行业从业者,就比如——城里挑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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