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第2页）

倘若她问别的人，张婉容可能还要迟疑一下，但她问的是徐空月，张婉容自然无比清楚。&ot;徐将军，是夺回西北三城、打得北魏狼狈逃窜的大英雄。&ot;

&ot;是英雄，却也是奸臣。&ot;

见张婉容目露疑惑，慧公主微微笑着∶&ot;姐姐可知，陆知州在朝中效忠于谁?&ot;

来长安之前，张婉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在家相夫教子，从未管过什么朝堂纠葛，自然不知陆知章于朝中效忠于谁。

但看此刻慧公主的神情，显然她是知道这一点，特地提点自己的。

&ot;我知道姐姐心善，对待救过自己的人，总是心存感激。可姐姐回报救命恩人之前，是否要先弄明白，那些想要了姐姐命的人，究竟是谁?&ot;

张婉容虽然心善，但不是笨蛋。慧公主这样一点明，她便隐隐明白了什么，一张俏脸顿时失了血色，&ot;公主的意思是…&ot;

慧公主微微颔首，&ot;陆知章效忠之人，正是徐空月。&ot;

张婉容猛地站起来，&ot;可是……?

慧公主摇了摇头，&ot;姐姐难道不觉得，他出现的时机特别巧吗?倘若他不是事先知情，怎么会刚好及时赶到?&ot;

&ot;可他……可他不是救了我们吗?怎么会……张婉容仍是不能置信。

个连性命都差点豁出去的人，怎么会是刺杀她的幕后真凶?

&ot;他救了我们，然后洗刷了嫌疑。&ot;慧公主却不意外她的反应，&ot;但是当日，姐姐能命丧那些刺客之手的话，对他而言，结果只会更好。&ot;

她说着，突然笑了一声，&ot;只可惜有我护着，他们并没能得手。&ot;

张婉容仍然是一副不能置信的模样。慧公主也不催促，她言尽于此，接下来就只等她慢慢消化这个事实。

从慧公主处出来，张婉容又去了徐空月的住所。这一次，她仍是被徐空月的手下拒之门外。她微微低垂着眼眸，看不清楚神情，&ot;我只是想当面问徐将军几句话，诸位大人能否替我通传一声?&ot;

卫英纵是知道她是从慧公主那边过来的——行宫就这么大，即便慧公主身边都是她的人，但在她住处之外，他们想探听消息，可比官中容易多了——瞧着她的神情不对，不由得猜测慧公主是否与她说了什么。可细观她神情，虽然有些低落，但却又没有过分的异样。

一时之间，他也不好定夺。

正犹豫间，徐空月披衣推门而出。&ot;请张夫人进来。&ot;说完，又进了门。

他已经发话，卫英纵等人便不好阻拦，纷纷退后一步，将张婉容请了进去。

徐空月的箭伤严重，还未痊愈，故而脸色过分苍白，或许又因他未着轻甲，整个人显得过分消瘦和虚弱。他在上首坐下，等到下人为张婉容倒了一杯茶后，方才开口道∶&ot;倘若张夫人是来道谢，就大可不必。我并非为了你而去。&ot;

他这样直白，张婉容倒是微微讶异一番。她原本以为，按照慧公主所说，他出现在那里，刚好救了她们，就是为了洗刷掉自身的嫌疑。但他如今这样坦白，倒不像是沽名钓誉之辈。

她又不由得联想到先前种种异样，不由得猜测，倘若他不是为了她而去，那么是否是为了慧公主?

只是她终究不是那种喜欢探知别人隐私的人，便将种种疑虑按下，不曾多问。她起身，朝徐空月行了一礼，虔诚道∶&ot;即便如此，我仍是要感谢将军的搭救之举。&ot;无论他所为何，于她而言，仍是有搭救之恩。

徐空月微微侧身，避过她这一礼，道∶&ot;夫人也曾为我诊脉开药，如此算来，我们也是两清，夫人便不必多此一举。&ot;

他不领恩，又这样坦诚，张婉容不由得问了一句∶&ot;真的能两清吗?&ot;

徐空月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微微愣怔了一瞬，唇角浮起一丝笑意，&ot;夫人什么意思?&ot;

张婉容迟疑片刻，仍是问道∶&ot;我想问将军，我夫……陆知章，是否效力于将军手下?&ot;她不是朝廷中人，对朝中之事有太多的不解。尽管慧公主已经亲口告知于她，她仍是想亲口求一个答案。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此事，徐空月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毕竟气血不足，笑声也显得无比虚弱∶&ot;是慧公主告知夫人的?&ot;

张婉容微微颔首。

徐空月脸上露出一丝失落感，而后抬着眼皮望向张婉容，&ot;正是。&ot;

他答得这样干脆，倒是着实出乎张婉容的意料。但她也只是微微一证，而后点了点头，&ot;我知道了。&ot;随后起身，&ot;打扰将军静养了，往后我想，我应该不会再来了。&ot;

她这样的反应，倒是让徐空月有些刮目相看。他不禁问道∶&ot;夫人难道不怕吗?&ot;明知道这里的人都想要她的命，她仍是来此，难道就没有一丝半点害怕吗?这是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态度吗?

张婉容回身问他∶&ot;倘若我说&039;&039;怕&039;&039;，将军是否停手，然后还清源灾民一个公道?&ot;

徐空月脸上的笑意微敛，而后道∶&ot;对清源的灾民，我很抱歉。&ot;他身为将军，所谋求之事便是抵御外敌，让大庆土地上的百姓过着不用担心外敌入侵的日子。至于清源那些无辜的灾民，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只能说一句&ot;抱歉&ot;。

他虽未直接回答，但张婉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凄凉一笑∶&ot;将军心意已决，岂是我这等草民所能影响的?&ot;

&ot;怕也好，不怕也好，我都将尽我所能，完成我认为对的事情。&ot;她看着徐空月的目光一片平和，没有恼怒，没有怨怼。&ot;我知道将军抛头颅，洒热血，是为国为民。只是对抗北魏是为了大庆百姓，难道赈灾救灾，就不是为了大庆百姓吗?&ot;

&ot;或许在将军眼中，会觉得我这等小民没有远见，当北魏铁骑踏破大庆城阙，还和谈什么温饱与民心?可在我这等小民眼中，倘若抵御外敌是要牺牲我们这些贱民的性命，那么将军与那些草营人命、乱杀无辜的外敌，又有何区别?&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