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前(第2页)
盛寻还在学校里的预感使她没法放心地走出学校大门,脚步一转,开始向车棚飞奔。
呛人的冷空气伴着不断上涌的铁锈味。
她喘着粗气走近孤零零待在车棚里的老旧自行车,远远望去,教学楼的灯一盏盏熄灭,余照陡然生出一丝惶恐,盛寻到底去哪儿了?
“王梓,你同桌下课的时候有没有说他干嘛去了?”
“回家了?他书包还在啊,自行车也在。”
“行,你洗漱去吧。”
黑暗里的教学楼阴森程度加倍,尤其是她壮着胆子拾阶而上的时候,扶手突然当啷一声,好像有人在上方踢了一下,余照连忙把手机挡在脸前,用微弱的荧光去照亮眼前的一小块空地,眼泪在眼底打转。
如果盛寻确实一声不吭回了家,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白日里,走廊两边都是名人画像。
随着她逐渐适应黑暗,画像被抽拉成黑影,在这幽寂又望不到底的长长走廊两边注视着她,仅次她一步,追随在脚后,她被自己的幻想吓得哆嗦,环抱自己颤巍巍往前走,生怕下一秒就遇到恐怖片里的桥段,有人拍自己的肩膀。
这恐怖故事的氛围随着空荡荡的教室摆在她眼前越来越浓,森冷的月光在云层里透出,照在窗沿,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陷在真实又无法脱身的噩梦里,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快逃。
双腿和膝盖不住发抖,她颤抖着咬住手指,希望自己能镇定点走出教学楼。
也许是牙齿硌在皮肤上太痛了,又或者她真的恐惧到了极点开始变得无畏,那本不该吸引她视线的白色衣服在她眼里分外清晰。
团成一团,在男厕所里,像是被人随手丢弃的破布。
“盛寻?”
她的声音都在抖,这次却不是因为害怕。
令她绝望的是,真的有人回应了她,那一瞬间什么都忘了,她大步走进男厕所,愤怒拽掉横插着门把手的拖布木把。
“别别,先别开门。”盛寻在里面拖住了门,“你能帮我把衣服扔进来吗?”
顾江帆说:“那就是看他很丢脸的时候,你觉得尴尬就是假喜欢,但你要是心疼,那就是真喜欢。”
她捡起地上湿哒哒的白色卫衣,滚烫的眼泪无声落进尚滴着水的卫衣,陷进深处,喉咙实在是太疼了,余照将手机揣回兜里,紧紧捏住脖子。
“衣服没法穿了。”
“没事儿,你扔进来吧。”
“你外套呢?”
“可能。。可能还在教室里。”
她二话不说转身,路过洗手池将衣服使劲一拧,即使跟黑暗里的自己对视,也瞪了自己一眼。
拿起盛寻的外套不敢相信地掂了掂,怎么会这么轻?
清河在北方,冬季零下三十度是常态,恨不得裹成粽子来抵御寒冬,这么薄的衣服怎么熬啊。
穿着羽绒服笨重,只穿毛衣又冰手,大家都是在教室里备着一件薄外衫的,余照多走几步带上自己的拉链外套,连着盛寻的外套一起扔进了厕所隔间。
“这是你的衣服?”里面的人陷入纠结。
她紧紧捏住手里的卫衣,咬牙切齿,即使水滴滴答答落在脚边也不理睬,看慢吞吞推开门沉默的盛寻,原来不止衣服是湿的,人也是湿的。
他犯了错一样搓搓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哑巴吗?”
“我今晚要是不来找你,你就在这待一宿?”
发丝上的水顺着后脖领往衣服里流,他伸手抹一把,嘴唇动了动。
“没遇到别人。”
“你大声喊的话,走廊里有人路过也能听到啊!”她愤怒的质问在空旷厕所里回响,余照意识到自己失态,扭头看窗外。
“谁干的?”
盛寻避而不答:“他们就是有点怨气,出了气就好了。”
“他们是谁?”
盛寻犹犹豫豫伸手,想拿回自己的卫衣:“这事以后就别再提了,千万别跟别人说是你告诉的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