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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舍其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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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青玄做了个噩梦,梦里风雨飘摇,他在水里浮浮沉沉,好不容易爬上岸了,竟然进了一间风水庙,定睛一看,大门口正是被“明仪”一掌劈坏的牌匾,他不敢再进去,但浑身又湿透了,实在不知道如何才好。然后一个战栗,随后他便在菩提观里惊醒,手脚冰凉,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才想起来,血雨探花让他在这里等人。

这时,他正欲端起一杯水压压惊,惊奇地发现桌边又有一黑影。

这菩提观极小,虽然后来盖了不少,不过也是盖在别处,这老屋是由谢怜亲手造的、血雨探花帮的忙,原汁原味,谁敢擅自修缮?总之,这小屋里原做道观,开了扇泥巴窗子,极小,还在顶上。这大白天的,屋里如同黑夜。

师青玄刚刚做了噩梦,现在又见这人影,下意识地“哥”就卡在喉咙里了,这时忽地想起房门口有谢怜布下的阵法,他哥如今是想进也进不来。因此,师青玄微微把心放宽了。

师青玄:“朋友,你是血雨探花派来领我去鬼市的吗?”、

师青玄越过他,端桌上的水,不设防地咕嘟喝了几口,见那人不说话,顺手拍拍那人的肩,又道:“朋友?”

“是。”对方简短地答了。

提起血雨探花的下属,自然是先想到引玉,正直善良,干活利索。师青玄甩起衣摆,捡起先前放在床尾的拐,潇洒从床上跳起:“好!那让我们速去速回。”

对方却不动作,声音听起来有些嫌恶道:“你弄干净再去。”

师青玄身上挂了几块破布,随他动作而摇摇坠坠。秋天来了,这些都还是他特意加盖的。至于别的,他早就都习惯了,蓬头垢面、臭气熏天;再说了,对方应该就是个鬼,哪能闻到什么凡人臭?他刚想犟嘴,突然又眯起眼睛、微微凑近了那人。

对方波澜不惊,面色如水地直坐着。

“嘶……朋友,”师青玄端详着他,突然道:“您贵姓啊?”

两人平静地对视片刻,那人才仿佛忍不住了一般,嫌弃地用手指抵住鼻子挪开了半步远,道:“免贵姓施。”

师青玄问他是哪个字,他不耐烦地解释了一遍,师青玄有点觉得他这人不好,但又对这种态度又感到亲切,也讨厌不起来。只是闷闷道:“哦,那你叫我老风就好。”

然后师青玄挪开了一点,突然发痒,挠了挠那断胳膊上痒的地方,问道:“真的很不好闻吗?”

师青玄突然想到不久前就是以这幅模样见了师无渡。

“嗯。”

“好吧,那你等我一下。”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师青玄也不表伤心,径自从屋里拿了块抹布,拄拐出门。谢怜建房的这地选得好,绿水青山,他不消多时便找到一条小溪,走至下游,坐在地上便对着溪水仔细地擦拭起来,

他衣裳以前也是好衣裳,缺胳膊断腿的部分磨损很少,也没多脏,闲时有些乞丐拿他的残疾打趣,后来又帮他把袖口挽起来了,因此这件衣服翻出来有些里头、不见人的部分还是柔软、干净的。

这一直让师青玄颇为骄傲。虽然他完好的胳膊、腿上因负担更多的重量而磨损得更加严重。

“别磨蹭。”不知什么时候,这位施兄悄无声息地来了。

师青玄嚷道:“施兄,我说吧,你要多点耐心,看看我,现在如何快得起来?”他挪了一下屁股,甩着自己的断手,另外还有一条腿埋在水里,然后溪水就洗去他的尘埃,顺流而下。

走至门外亮堂的地方,师青玄才发现这人是一张格外平凡的脸,说漂亮话时可称俊朗,实际上真是见了便忘了的大众长相。他此刻面色如水,但师青玄就觉得他应当是很阴沉的。似曾相识得很。

两人对视无言片刻,那位施兄便突然弯了下腰,摁住师青玄的肩,可称粗暴地夺过了他手中那张谢怜用来擦供桌的帕子,极度凶残地拿它擦了他的脸。

“诶喂——施兄!你说你可真是太残暴了!”师青玄推他,不过估计他有一双手的时候也推不动他。

然后他顿了一下,虽然动作稍微放轻柔了一点——但是绝对也没有好到哪了去,他那股狠劲,真是把人擦得鼻歪嘴斜,让人觉得这真是一场虐待行径。

师青玄只能任他擦了,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瞪圆了看他。

他倒是完全不与他对视,时不时还要用那块黑帕盖住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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