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城(第2页)
“是啊,六、七层的皆是一方大佬,肯定不会屈尊来此,不过这样也就不会拥挤了,不是吗?”李之罔开趣道。
偃师摇摇头,用近乎无人可听闻的声音道,“再有一次这样的盛会,某绝不为下客,必被奉为上宾。”
李之罔没听清,追问,偃师却只摇头不应,二人便在这样沉默的境况下赶到等候公馆。
已来了些人,皆着华服桂冠,三三两两的坐在四处,小声的交流着。李之罔见偃师情绪低沉,便做主选了个靠窗的位子,不一会儿便有侍者端上茶水点心,二人就就着这些看大道上人潮涨休。
“公子看见没,这便是下士,为了抢个入塔的位子,从前夜便开始排队。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稍微来阵风便扑地不起。”偃师忽然道,“而倘若没有儡肢新术,某却连这些人都不如。”
“偃掌教这是?”
偃师有些自嘲地笑笑,“想起了过往的事,某本以为潜修多年,早不记仇怨,杵见故人却还是有些失态。”
“掌教曾侍从过的贵人后裔也在此间?”
“嗯。”偃师点点头,“某后方十丈远三人中左边那人便是郑家小公子,别去看,知道便行了。”
李之罔听话地收回目光,只隐约看见对方蓄了个短须,看起来颇为年轻,他开解道,“仇怨不报非好汉,但如今正处关节,掌教万不可因小废大。”
“某知晓,自然知晓。”偃师两手拧做一团,胸中怒怨沸腾不消,他强自按下恨恨道,“今朝如若化龙游风,定要其狗彘难如。”
李之罔皱紧眉头,他从未见过偃师这般作态,几近疯魔。他咧了咧嘴,决定把事情告诉沈惜时,让对方来开解偃师,遂岔开话题道,“偃掌教觉得大概多久人群才会入馆完毕?”
“大概明日正午前。”
偃师没了兴趣,只回上句便盯着茶杯不再言语。
李之罔本以为在入场前偃师都会这般,结果才过一个时辰,其便醒转过来,重新变为以前风趣模样。而且不止于此,偃师开始大面积地接触阁馆中的诸位贵人,有些看他不上,只互报名号便借故离开,少部分人则还与偃师聊上个刻钟,但无论面对哪种人,偃师都乐呵呵的,根本不受别人影响,被上个人拒绝又去找下一人熟识。看不出其还是个脸皮厚的,李之罔不由吐槽。
等着,李之罔竟然看到偃师正往郑家小公子的方向走去。他赶忙站起身来追到偃师身后,生怕二人在这儿大打出手。
偃师没管李之罔,如之前般拱手作礼道,“在下纪星道悬儡派掌教偃师,公子还记得某吗?”
“阁下是?”郑家小公子一脸疑惑,回礼道,“在下郑敛,似乎从未见过阁下。”
“那游致远这名字,公子还记得否?”
“是你!”郑敛瞳孔紧缩,难以置信,“不可能,这绝无可能,方无期告诉我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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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师荣辱不惊,淡淡道,“方无期自不敢欺瞒公子,便是在下,身负九创,刀刀要害,也没想过能侥幸不死。”
“到别处说。”郑敛看有人观望过来,指了个偏僻处,边走边压低声音道,“说吧,你意欲何为?”
“在下来黑狮自有其他事,但既有幸相逢,为从前所受屈辱复仇也不是不可。”
“你确定?”郑敛侧过头,有些不屑,“就算你今日可以在第五层参与寿宴,却也没有资格与我郑氏对抗分毫。”
“从前不能有,往后不一定没有。”偃师似乎只是来下战书,“以往郑氏对在下做的,在下全都会一一报之,公子最好细细想想做了些什么。”
李之罔注意到郑敛青筋毕露,看来已被激怒。只听他道,“那我们且比比谁手段粗硬,嘴上功夫谁都说得,手上功夫才是真章。”说罢,便拂袖而去。
李之罔明显松了口气,幸亏二人没打起来,不然到时候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偃师只笑笑,也不再去认识人,径直回到坐位,给李之罔和他自己斟上杯茶后,道,“心中苦闷,可听得?”
“偃掌教且言,在下不会传于第三人耳。”
偃师的故事很长,但归根来也算简单。大约在兆天8237年,他跟随郑家贵人回了黑狮城,起初只是做些经管开源之事,算不得重要人物,熬了十年,年年评优才算在郑氏有了一席之地。但偃师犹不满足,处心积虑想往上爬,他便投郑家大公子郑扬所好,对方想打猎,他便送上最好的弓矢;对方想论道,他便广邀俊秀,设场论经,数年下来,郑扬便引其为至交好友,不仅同寝共食,甚至还为其介绍了一门亲事。当时偃师醉心名利,只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而郑扬不过是他往上跳的踏板。
偃师的心态改转发生在数年后,那时他正陪同郑扬远到各州视察产业情况。起初一切正常,但很快便出了差错,先是联络不上交接人员,车队又遭到袭击,仅偃师和郑扬活了下来,二人为求活命并肩作战,相救数次,也就是从这时候偃师真正认郑扬为其主,心甘情愿地为其效命。后二人顺利回到黑狮,郑扬认定乃是郑敛要害他,两兄弟间的争斗趋于频繁,但碍于郑家贵人还在,尚未发生太过明显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