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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高地远惊鸿一瞥(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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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征哑然,只好低头不答。

林锦儿仍是带着淡淡的笑容,道:“咱们昆仑派故地山高天寒,草木难生。除了壮实的白杨不惧风霜雪雨茁壮成长,只有这看上去娇弱不起眼的蔷薇花最易种植。昆仑故地里最多的鲜花,就是种类繁多的蔷薇,兰色的,红色的,橙色的,黄色的……还有些罕见的紫色。你在这里也种了一株,很好。”

“弟子不敢忘本。”

“可你也只种了这一株,种在难以发现的角落……”林锦儿双目凝光,道:“我初次发现时很是喜欢,可后来逛遍了院落,也只发现这一株,为此还生了好些日子的闷气。”

“师娘若是喜欢,明日弟子吩咐人采选些好的,在师娘院子里种上。”

“从前为何不呢?”林锦儿回身面向吴征,目光温柔却又不可逼视。

看吴征坐立难安,林锦儿柔声道:“你怕我睹物思人,心思是好的。可难道不睹物,就能不思人了吗?”

“弟子知错。”

“我现在没有怪你,你更没有错。倒是师娘错了,你一直没有怪罪师娘,该师娘和你诚心道个歉才是。”林锦儿摇头打断想说话的吴征,问道:“为何现在你又不怕我睹物思人,要把蔷薇种满我的院子了?”

此刻的林锦儿,就像吴征幼时一样待他温柔爱护,可一字一句直中心扉,吴征直感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急得隐隐冒汗。

“这里又没有旁人,直说何妨?还是说,你要把师娘当做经不得风雨的鲜花到什么时候?”林锦儿伸手拨弄着蔷薇,道:“蔷薇虽弱,不畏苦寒,何况,师娘是正宗的昆仑弟子,又不是靠偷来蒙来的。”

吴征苦笑,把心一横,道:“弟子一直心中有愧。初来盛国,师娘每日伤神,弟子无能为力,那时候弟子每回见到师娘都心中害怕,腿都发软。我时常对她们也对自己说,人力有时而穷。可是对师娘,这句话我说不出口。一直到这些年来弟子终于做了些事情,前方的道路渐渐看得见了,才敢面对师娘。”

“傻孩子。”林锦儿偏了偏头,招呼吴征向前走去,道:“那时的师娘就是个疯子,你有没有怪师娘?”

“没有。弟子懂得。”

“那要谢谢你了。”林锦儿侧身凝视吴征很久,道:“你是个好孩子。”

“只是做了些分内之事,还远远不够。”

“我还记得救下你的那一天,后来把你带上山,将你抚养长大,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林锦儿露出个温柔的微笑,回忆着道:“就因为待你太好,在长安还被你娘亲不客气地当众扇了一巴掌。”

“呃……”吴征一脸尴尬。祝雅瞳当年看吴征侍林锦儿如亲母,妒发如狂,压根就按捺不住。

“放心,我也不怪她。”林锦儿温婉笑道:“将心比心,若换了是我,也会做一样的事情,或许比祝夫人还要难以克制。”

“弟子知道。”在昆仑山上吴征同样挨过不少打骂,唯一一个始终待他温柔的只有林锦儿,每一回他犯了错,最包容他的也是林锦儿。

甚至连冒犯所有师长非要选择修炼【道理诀】,第一个包容他的也是林锦儿。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又不让我跟着你一同上战场?”林锦儿蓦然偏首,定定地看着吴征,说得无比严肃而严厉。

“战场凶险,此番决战更非同小可,会比从前任何一次战斗都要惨烈。我们大仇未报,师娘又何必去参与这场决战?依弟子的想法,师娘好生养精蓄锐,待我们报仇之时,师娘自当血刃仇人!”吴征这句话发自肺腑,倒是不惧林锦儿严厉的目光。

“是呵,战场凶险。师娘也一直把你视同己出的……既然凶险为何不让师娘帮点忙?难道你以为把师娘留在繁华平安之地,师娘就能放得下心?睡得着觉?就能安安稳稳地享太平日子么?你可知道你犯险陷落在长安被重兵围困的时候,师娘有多担心?”林锦儿坚定无比道:“你做符宝郎出使长安的时候我就不放心,我对你师傅说,我一定要去。到今日我与从前一样,也还是那一句话,我一定要去。”

吴征心中大震。他一直知道林锦儿待他如何,但“视同己出”四字亲口吐出,仍然让他感动莫名。他颤抖着道:“师娘……弟子还是不愿……”

“我一定要去。”林锦儿寒声近半忽转柔情,道:“这些年来我心里不停地责怪你,不停地埋怨你,我错得已经够大,够多。时至今日,我再不能让你独自背负这么多事情,冷眼旁观你独自去面对本不该由你一个半大的孩子去承担的事情。”

“我没有独自,她们无时不刻都在帮我……”

“那就更应该多上我!”林锦儿抚着吴征的脸颊,柔声道:“你是不是还想说,征儿已不是半大孩子了?可在师娘眼里和你娘亲一样,征儿无论变得多有本事,长得多大,都是个半大的孩子!师娘不在你身边,永远都放不下心。”

“弟子知道了。”吴征跪地向林锦儿三叩首,起身道:“去,咱们昆仑门人,一同去扬威天下!”

“好!”

二人返回花厅,吴征向祝雅瞳点了点头。祝雅瞳向林锦儿笑道:“那就这么定下了,晚间我来喊你。”

时间紧迫,是夜祝雅瞳与林锦儿驾着皇夜枭与扑天雕来到一处土质松软的无人荒地,在十余丈的高空将备好的石子抛了下来,直忙了大半夜才回府。

次日府中起了个大早聚在吴征的院子里,都来听昨夜尝试的结果。

“不佳。”祝雅瞳先给了个结果,道:“只飞五六丈高的话,石头砸下来只有个浅坑,或者能打伤那些骑士,但依我看未必能叫他们掉下马来,更不用说打披挂铠甲的骏马了。飞到十余丈也有大问题,首先距离太远又是居高临下,准头极差,可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就麻烦了,大鸟负重高飞,在空中驾乘需要多用滑翔来保存体力,若是拼力扇动翅膀悬停空中不动,至多半炷香就要筋疲力尽。”

麻烦大了!

原本准头就难以控制,大鸟还要不停翱翔,石头打出去时还会顺着大鸟飞行的方向前冲,准头必定更差。

吴征与韩归雁对视一眼,若这条路子走不通或是效用大减,光靠侧翼可无法击败燕国铁骑。

“先不要急,这些日子我跟锦儿妹妹会多试一试,不过就是从前没做过这等事情,多试多练,这条路子能走得通。”祝雅瞳倒是信心满满,道:“快则半月,慢则一月,我们定能摸索出行之有效的法门来。”

吴征大喜,这一府的人才济济,三言两语之间就定下镇国武力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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