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1页)
谢馥宇双臂交叉盘在胸前,皮笑肉不笑。「是阁下想与那姑娘山盟海誓,可人家姑娘的心里头其实没那般想过吧?」
「啊你……你、你你你……」裴元擘陡地按住心窝,一颗鲜热跳动的心被无形的刀子狠戳,戳得他五官纠结,脚步倒退再倒退。
「他姥姥的,算你狠!」痛极啊!痛得他还得扶住船舷才能稳住虎躯。
「原谅我实话实说,你自身多保重。」谢馥宇两手一摊,耸了耸肩,上前怜悯般拍拍他的肩头,然后轻松写意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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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风和日丽,宜县迎来自家的东海县主。
也不知是地方父母官的授意抑或是百姓们自个儿的主意,小小县城到处张灯结彩,红锦飘扬,薰香弥漫,搞得像大过年似的,谢馥宇一行人策马缓缓进入那座小城门时,城墙上竟还有人负责撒花瓣。
首次来到自己的封地,谢馥宇一开始就没打算低调造访,毕竟她是来解决问题的,而问题出在何处已十分明显,无须她私下再三查探,却需要她顶着「天子义女」、「东海县主」的头衔,以绝对的权势辗压所有的不公不义。
被请进县衙大堂,无论县丞或打官司的两个大户人家,大伙儿都晓得她因何而来,自是当着她的面又一顿脸红脖子粗的撕扯。
谢馥宇懒得听男女双方的长辈在那儿掰扯,抓起惊堂木「啪啪啪」拍得山响,直接丢出一句——
「去把侯家二小姐给本县主请来。」
侯二小姐正是这起抢亲案的「被抢者」,至于「抢亲」的林家大少一开始就在大堂上,且兀自忙得团团转,一会儿挡着自家长辈不让人跟侯家起冲突,一会儿又护着自家长辈躲着侯家人的拳头,看来身上已挨了不少下狠拳。
东海县主要见受害者侯二小姐,侯家长辈先是一愣,随即扑跪在地上大声泣诉,说自家闺女儿自从三月三被强抢拘禁了一晚,整个人都不对劲,此时要闺女儿上县衙大堂来面对林家逼迫,根本是要她的小命。
谢馥宇倏地起身,大袖一挥,把春绸轻衫上根本不存在的皱褶作势挥了去。
她道:「侯二小姐不能来,无妨,本县主自去寻她。」
说风就是雨,她丢下一堆乱七八糟的人事物大步朝外头走去。
跟在一旁的裴元擘清清喉咙配合着道:「禀报县主,那侯家的大宅子就位在宜县县衙的正对面,很近的,咱们的人也早早往里边开出一条道来,小人这就领您过去,包您一路通行顺畅无比。」
「哇啊啊!等等……等等啊!县主大人、县主殿下,这、这不太好啊!」侯家长辈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又连滚带爬地撑起身子欲追过来,却被同样回过神来的林家长辈猛地拦住。
林家老爷恶声恶气道:「这样才好,这样才对,把你家闺女儿请出来问一问、审一审,审个清楚明白了,咱们谁也别冤枉谁,这『三月三、抢亲欢』的事儿她也是认了的!」
侯家老爷气得山羊胡都卷翘起来,一把推开林家老爷,而林家大少又急着挤过来欲挡开两家近乎肉搏战的冲突,场面一下子再度乱起来,连那位年轻县丞也不得不靠过来帮忙格挡。
就在此际,一抹纤细的女儿家身影直直冲进县衙开敞的大门内,她踉跄地跑啊跑,蓦地扑跪在谢馥宇跟前。
「民女侯静芳,宜县侯家二女,跪求东海县主作主,让民女能与林家大少爷结为连理。」
哇啊啊啊,现下是怎样?
看来眼前这出烂戏终于寻到一个能美好落幕的时机了吗?
既然双方当事人都在,谢馥宇自能问个水落石出。
问过之后才晓得,原来林、侯两家的小辈因几次不经意的偶遇,私底下早已看对眼,糟糕的是双方长辈早年结了仇——林家老爷与侯家夫人李氏曾是竹马青梅,侯家老爷当年算是横刀夺爱,强行介入,最后即便抱得美人归,一想到自家夫人与对方的年少情谊,每每还是酸得胸口发疼。
所以三月三出了那样的事,侯家闺女儿被林家少爷给「打包袱抢亲」,对侯家老爷而言不啻是晴天霹雳,之后又得知闺女儿其实是愿意的,侯家老爷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侯二小姐之后被父亲拘禁在府中严加看管,今儿个是侯家夫人李氏忍不下去了,不愿见侯、林两家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加上有裴元擘安排的人手强行进府相帮,终于寻到机会将闺女儿放出来。
只是侯二小姐这么不管不顾地摊牌,侯家老爷登时气晕过去,于是扶人的扶人,请大夫的赶紧请大夫去,县衙大堂上又闹了一顿乱。
大乱之后到底迎来大事底定的安静,谢馥宇一双耳朵只听侯二小姐的意思,很干脆地替她作了主,由着女儿家想嫁谁就嫁谁。
至于侯家老爷最后愿不愿意想通,肯不肯放下心结,她管不着也懒得管,此次没治他一个「诬告」的罪名已够心慈手软。
但话说回来,「三月三、抢亲欢」这么一个习俗根本早该遏止。
谢馥宇不禁思忖,此次的案件实属万幸中的万幸,因为男女双方彼此相互喜爱,只要有爱,一切皆能搞定,而「打包袱抢亲」便成为一种「决心」和「认定」,义无反顾往前直冲,不管两家长辈有何恩怨,只管两人将来一辈子的相守。
然,倘若发生女儿家遭到陌生男子或厌恶之人强行抢亲拘禁,那后果必是惨不忍睹,不仅仅名节不保,很多名节受损的女儿家就得认命嫁予施暴的对方,与施暴者共度一生……这般结果,她谢馥宇绝对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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