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第2页)
而且,自从逃婚以来,她也确实很久没进过剧院,有东家便宜不占王八蛋。
自古以来最受欢迎的话本和戏剧不外乎两种类型,英雄传奇、儿女情长。
这次梨香园新排演的《墙头马上》作为后者,按李玉舒这个多年戏迷的眼光来看,火爆几乎是板上钉钉。
试问,一出戏集齐了:世家贵女寒门书生、春心萌动私自出逃、多年错待并未珍惜、幡然醒悟破镜重圆等等狗血元素于一体,又怎么可能不火呢?
偏偏这扮演主角的小花旦还唱得格外让人动情。
戏过一半,听着她被书生藏至别院委屈多年时的哀婉,李玉舒也跟着抹眼泪,又忍不住攥紧拳头,嘴里念念有词,低声咒骂着薄幸汉。
谢临耳边充斥着她带着哭腔的喃喃声,混着台上咿咿呀呀唱念做打声,头都要炸了。
“闭嘴,安静点。”
李玉舒闻言,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谢临就见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一时间闪过多种情绪:不敢置信、谴责、不满、委屈……
他清了清嗓子,生硬转移话题:“……别哭了,这有什么好哭的。”
李玉舒:“这么感人的故事,这么悲惨的主角,世子您都没有被打动,您的心是不是铁锻造出的。”
他剑眉微蹙,眉心拧着,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回舞台,无法理解她们的脑回路。
“这不是咎由自取吗?聘者为妻奔为妾,小孩子都知道。既然选择了放弃原来家庭给的托底,把自己的命运系在一个一见钟情的陌生人身上,被错待被抛弃也怨不得别人。”
李玉舒听到这不解风情逻辑满分的吐槽沉默片刻,“可是,这是话剧,本来就不能按我们生活里的逻辑来啊。而且她当时年龄那么小,向往找到一个风度翩翩的意中人有什么错!错就错在那男子,得到后反而不好好珍惜。”
说着说着,李玉舒心中那股对负心汉的愤怒开始不自觉上升,扫射到面前坐着的这人身上,“要怪就怪你们这些男人,只知道坑骗涉世未深的年轻女郎。”
谢临听到她这无厘头的指责,莫名其妙,气笑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啊,小爷我连贴身侍女都没一个,骗谁坑谁了。”
他想到刚刚她嘴里提到的什么“向往”,眼睛眯了眯,“听你的意思,换做是你,你也会为了一个男子离家出走?对了,之前一直忘了问你,你和你父亲是为什么走散来着?”
……
谢临的脑子是拐了山路十八弯吧,这也能转到她身上。
李玉舒低下头,刻意忽略斜侧面那道炙热的视线,生怕自己撒谎又被这人识破,嘟嘟囔囔一通,声如蚊讷,全无之前无差别痛批所有男士的气势。
“你又在那嘀咕什么呢?大声点。”
“你刚刚还要我安静点。”
谢临看了一眼身侧缩着头只露出一个黑乎乎头顶的女孩,嗤笑道:“李玉舒,你故意的吧。”
真是够会避重就轻的。
第二出戏无甚出奇,经典剧目白蛇传。但即便是已经熟悉到可以背下来的程度,李玉舒还是像久旱逢甘霖一样,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坐着坐着,她忽然感觉到腹部传来一丝熟悉的垂坠感,好似肠子被人拉扯着往外拽一样。
她用力摁着小腹,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谢临偏过头,看着额头冒汗嘴唇淡淡的女孩,不明白怎么忽然她就和被人揍了一拳一样痛苦。
“你怎么了?”
李玉舒死死咬着牙,等着缓过这波疼痛后,语气虚弱,请求道:“世子,我突然腹痛,可以先回天福轩休息片刻吗?”
来月信的规律她早已熟悉。
每逢第一天,腹痛难耐。但每波疼痛之间会有一阵子缓和,只要能提前回去躺在床上,不适感就会大大降低,等到第二天便好了。
谢临没有异议。只是见她脸颊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干脆一个跨步绕道小几另侧,单臂一伸,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带了起来,直接往外走。
梨香园作为京城最负盛名的茶楼,十分气派,也十分……大。
李玉舒被他半搂着磕磕绊绊走到楼梯口时,临近的一间厢房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十分细弱,声音还有些耳熟。
随后,断断续续的哭声和反抗声,隔着木门,模糊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