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曹充术 不收徒嗯(第1页)
“陛下很照顾我们。”程怒树低声道。“那可不!”审卿理所当然道,“要不在雁门关时,我就找你投奔陛下。陛下念旧情,见我们也要做蒲桃锦,转手就把整片三辅划给我们了,不光平时分内的事要做好,这件事也要做好。三辅的我们能吃下,但洛阳城内波谲云诡,你可知太上皇在背后也支了一摊?”程怒树点了点头。审卿眉头一挑:“太上皇先是以与霍光结亲来诱惑霍家,陛下亲口否定了这门亲事,太上皇也没办法,只能把霍家踢出去,又转用了巨鹿陈家,但陛下还有借贷的买卖,做得比我们大多了”听到审卿语气有些不对,程怒树皱眉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审卿眼露狠色,他身上一直有太子党的标签,太子据被废时,他毫不犹豫跳反,所以根本不怕刘彻,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后,压低声音,直入正题说道,“蒲桃锦的生意,我们要把太上皇从洛阳挤出去!”“为何?”程怒树一脸不解,闻言,审卿一愣,随后似笑非笑的看向程怒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傻大个可一点也不傻,他怎会看不清局势?“你这就没意思了,你我之间还玩这套?你想想陛下为何将这生意交给你我做,而不是交给别人?言外之意还不够明显吗?就是要用你我二人对抗太上皇。”“唉~”程怒树摇摇头,“恐怕是你想错了。”“我想错了?”“对。”程怒树认真道,“无论怎么说,太上皇与陛下是亲,我们与陛下再近,也是臣,陛下仁孝,哪有用臣子对父皇的道理?”审卿沉思。程怒树所言触及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点,孝。在汉代,孝不只是一种品德,而是一种政治资源。汉代选拔官员最直接的途径就是举孝廉。一直到魏晋的选拔官员体系,明面上是九品中正制考核门第,实际在选拔官吏的过程中,“孝”是另一个重要因素,以孝来博得声望,是名士必经之路。东晋衣冠南渡,琅琊王氏腾飞而起,一时权柄登极,与司马氏御床同坐。琅琊王氏在此之前就极有实力,在琅琊王氏的发展历史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把王氏的声望彻底打响,这个人叫,王祥。光说他的名字,可能有些陌生,但要说出来他的典故,大家就会恍然大悟。二十四孝之一卧冰求鲤的主人公就是王祥。王祥的父亲娶了后母,后母一直对王祥不满,后母的不满并非是平时总挑刺、没事骂两句的那种,而是实实在在想要王祥死。有一天夜里,后母趁着王祥睡觉,拿着刀偷摸去王祥的屋里暗杀他,恰好碰上王祥起夜小解,后母挥刀砍在被褥上。等到王祥回来后见到此景,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更不是逃跑,而是见后母脸上露出遗憾没杀掉自己的表情,跪在后母面前,请求后母杀了自己。王祥与后母不得不说的故事很多,很逆天。卧冰求鲤的故事,可能都会让现代人觉得莫名其妙,后母想吃鱼了,王祥去冰面上用肚皮化开冰块,再捞鱼给后母吃。难道没有卖鱼的?就算没有卖鱼的,非破冰捞鱼不可,难道不能用别的捞鱼法子吗?王祥用身体化开冰面,会让人觉得这小子智商不太高。但在当时,王祥的举动闻名天下,孝感震天,天下人没有不知王祥孝子之名的,于是,王祥顺理成章入了仕途,还当了大官。王祥之于琅琊王氏,与秦孝公之于秦国,大差不差。魏晋时的孝名,已经发展为了愚孝。大族子弟自小读经,不可能没看过“小棒则受,大棒则走”,却任由“孝”发展到如此病态的地步。但以上种种,都印证了一个事实,在汉晋之际,孝,是政治资源。晋病态的孝道观念,是汉代孝道的畸形化,用刘据的话说就是,什么事和权力沾边就没好!程怒树一语点透审卿,审卿执事有恪、才气宣华,唯独有一个毛病,做事急躁猛进。见刘彻势起,他自己先沉不住气了,细想下来,才惊觉自己险些犯了大错!他若是真在洛阳市场和太上皇的蒲桃锦对上了,天下人会怎么想?谁不知道审卿是刘据的人?最后不还是陛下授意的吗?刘据本来就得位粗暴,别看父子之间的争斗中刘据尽显优势,实则刘彻一直有张底牌,刘彻是刘据的亲爹,孝道这层观念是如何都绕不开的,把刘彻逼得太死,用宗法关系,就能让刘据喝一壶。刘据登基后一直避免和便宜老爹冲突,更是一直在有意规避在孝道层面的问题。审卿这么一搞,等于说是炸药点火,非但不会帮到陛下,反而会出问题!想到这,审卿一身冷汗,更庆幸自己有什么事会先和程怒树商量,若是自己单干,此刻就栽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个人的视角难免单一。见审卿回过味来,程怒树笑着,继续循循善诱道:“咱们都知道太上皇在做蒲桃锦和借贷的买卖,难道陛下就不知道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审卿连连点头,有点丧气的嘟囔道,“我们在三辅地把蒲桃锦的生意做好就是了。”程怒树意有所指,“海贸是大势所趋,今天这个火一会儿,明天那个火一会儿,难不成还能一直卖蒲桃锦?重要的是,我们借由海贸一事,把大汉的版图扩大,把大汉的威名打出去。”闻言,审卿心里是彻底舒服了,调侃程怒树说道:“看不出来,你格局还挺大的。”程怒树笑了笑,“先为陛下把眼前的事做好。”“陛下,”中贵人包桑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一夜功夫,大司农署就把仓粮算出来了。”“一夜?”刘彻手顿了顿,随后脸上现出恍然,“熊儿解决的?”“陛下英明。”“呵呵,有什么英明的,细想一下就能知道,若大司农署能算,早就该算出来了,也不至于拖到今天。突然一夜之间算完,必定是找了其他法子,除了朕的儿子,朕想不出全天下还有谁能做到。”刘彻继续好奇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弄了个新算筹,又弄出个军阵。”“算筹?军阵?”刘彻微微皱眉,算筹是与算账有关,可他实在想不到,军阵与算账之间的关联,猜不到熊儿的想法,让刘彻有些烦躁,“你先把新算筹给朕弄来一个,朕看看。”“是。”中贵人包桑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把,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刘彻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接过新算筹放在玉案几上,只看了两眼,就明白其中门道了,“熊儿是真行啊~”包桑不敢接话,他听出了陛下语气中的咬牙切齿。刘彻拿起新算筹,摇出响声,“用爻数搭配,解决进位,只需进一次位,就能算出任何账目,与大司农署简直是天造地设。”“陛下慧眼。”再不吱声有点不好,包桑轻飘飘的拍了个马屁,刘彻看了包桑一眼,“朕能看出来,却想不出来。”说罢,刘彻眼神复杂。如此自恋的人,真说不出类似于“生子当如刘熊儿”的话。刘据要是不姓刘,只是个臣子,那刘彻可就高兴了,但偏偏是自己的儿子,除了压力,刘彻感受不到其他心情。刘彻虽不在皇位了,但他的成绩还在,在刘据的支持下,刘彻是目前为止的汉家皇帝里扩大版图最广的一个,功绩仅次于开国的高皇帝。偏偏刘彻是最有主角精神的,在他看来,所有的光环都应落在他的身上,文景积累了两世的家产,落到刘彻身上,刘彻想都没想就是要打匈奴。其实,细想一下,胡汉关系在汉武帝时期反而不是最紧张的,刘彻大可以再积累一朝实力,把击胡的机会留给下一代皇帝,但刘彻并没有选择这么做,给别人做嫁衣的事,刘彻永远做不出来,哪怕是对自己的儿子。“军阵呢?”刘彻嗓音有点沙哑。他沉寂的这几年,脑中反复思考,自己输在了哪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并非民心,并非大势,就输在了二十几人的身上。就是什么狗屁的神武宫功臣。刘彻千算万算没想到,刘据三辅都没走出去,就敢杀一个回马枪,倚仗的不就是手下人才吗?!有这群人的鼎力相助,哪怕是在春秋战国,亦或是秦末争霸,刘据在任何乱世都能杀出来。“陛下,军阵是如何运作,小的看不懂。”“你记下来没有?”“记下来了。”包桑点头,在宫里做事,没有些本事是绝对留不住的,最基本的,就是远超普通人的精力和记忆力。包桑捧过沙盘,按照看过的图案,将刘据的天地人阵分别落在沙盘上,还特意将每一块代表什么,都给标注清楚了。刘彻起身,神武英俊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天地人三阵并不算复杂,难的是,如何将如此复杂的事分门别类后拆解成简单的事,盯着沙盘,刘彻久久无言,许久,长叹道,“久闻生而知之者,今终识矣。”“哈欠!”刘据打了个喷嚏。皇太后卫子夫关心问道:“熊儿,是不是昨日着凉了?”“娘,没事,鼻子有些痒罢了。”闻言,卫子夫看向庭中的百花,正值春日,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卫子夫又很喜欢花,宫内是一片花海。但,现在卫子夫动了把花都除掉的念头,只因为熊儿说鼻子痒,卫子夫便以为是花粉飘扬的缘故。“春儿。”“娘娘。”太后身边的侍女走近,卫子夫毫不留情道,“等下叫些人来,把花都铲了。”名为春儿的侍女心中震惊,她知道太后娘娘为了种这些花费了多少心思,如今说铲就铲了?她也不敢多言,只是应下。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卫子夫:()家父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