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缔契约（第4页）

阿苏玛仔细听报丧鸟念诵的咒语，她记忆力很好，听上一遍就记住了，但为了保险她连续听了三四遍，直到她确定自己完全记住了才开始尝试。

阿苏玛心中有些紧张，她掐着那条无辜的蛇的脖子，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走到法阵中央。

她张嘴说出第一句恶魔语，当那些古怪的字音被她吐出来时，她明显感觉森林中的魔力波动变得剧烈了，连带着她身体内的魔力也在蒸腾。

原来的魔力就像一潭静静流淌的水，现在的魔力是沸腾的滚水。

法阵上的血色光晕一圈一圈地扩散，像水波，但比水波的质感更粘稠。

最初，树叶在轻微地颤抖，而之后，树木所有的枝干都在剧烈地颤动，有树叶落到法阵上，立刻被焚烧成了灰烬。

天空更加阴暗，黑暗像潮水一样蔓延过来，让人感到窒息。

报丧鸟专注地盯着阿苏玛，它停着的那棵树没有丝毫的晃动，甚至连一片树叶都没落下来。

阿苏玛的语速越来越快，她体内沸腾的魔力甚至让她有了一种类似烧灼的痛感。

终于，最后一个音节被说了出来。

她脚下踩着的血色法阵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它猛然一震，挣脱了地面，无数道血丝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血色球体，然后，这个球体爆开了。

阿苏玛的视野骤然陷入黑暗，不是因为她是失去了视力，而是因为她被爆裂的血色球体包裹住了。

与此同时，她的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万籁俱寂。

她掐着的那条蛇扭动着，这让她安心了些许。

阿苏玛还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如果有意外，她就把这条蛇杀掉，结束这次召唤。

突然间，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肌肤。

那种触感让阿苏玛毛骨悚然，她惊悚地感觉似乎有一只布满鳞片的利爪握住了她的脖颈……

那些鳞片不像蛇的鳞片一样冰冷滑腻，而是带着炽热的温度，很粗糙……也很尖锐，好像这只利爪能轻而易举地洞穿她的脖子。

阿苏玛竭力睁大眼睛，想要辨认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东西。

就在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杀掉手里的蛇时，她重获光明。

可怖的生物显露了原貌。

但是出乎阿苏玛的意料，面前站着的恶魔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丑陋恐怖，他右半边身体有着人类的外貌，左半边身体被黑漆漆的鳞片覆盖，他背后生着一双骨刺嶙峋的巨大膜翼……

他像是人类和深渊生物的结合体，外表扭曲中透着奇异的美感。

恶魔居高临下地看着阿苏玛的双眼，他的瞳孔是竖着的，而且是鲜明的红色。

他似乎是观察了阿苏玛一会儿，然后骨刺狰狞的利爪忽然放松了，他慢慢地、慢慢地松开阿苏玛的脖颈，那只利爪垂在他身侧。

他后退几步，离阿苏玛远了一些，沉默地注视着她。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他刚刚明明想杀了她，为什么不动手了？是因为法阵的限制吗？

“你快要把蛇掐死了。”他说。

他的嗓音出乎意料的平和，更重要的是，他说的是大陆通用语，是阿苏玛能听懂的语言，不是恶魔语。

阿苏玛放松了力道，不再折磨那条奄奄一息的蛇。

她正要开口，却见恶魔转过头，他红色的竖瞳微微收缩，盯着报丧鸟所在的那棵树。

阿苏玛心里一惊，报丧鸟在人前现身时无关者都会自动忽略它的存在，可是这个恶魔看到了报丧鸟！

报丧鸟挥舞翅膀飞到阿苏玛肩上，它看上去兴奋极了，“是你！居然是你！”

它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尖笑，“太令我意外了！我以为会是你的下属，我以为会是别的上位恶魔，可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