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页)
齐征性格温和沉稳,无论何种境地,脸上时常都会挂着三分笑意。从齐令昭有记忆起,除开赵修容离世那日,她便不曾见齐征再沉过脸。
然而他处理政事时全然投入,许是庶务繁冗庞杂,多数时刻是面无表情,颇具帝王威严。
见齐征专注政务,齐令昭不叫李典提醒他,只不声不响坐在对面,待齐征阅完手中最后一份折子才发觉她已经到了。
他笑道:“阿昭来了。”
又吩咐内侍将奏折搬走,换了茶水点心上桌,“用过早膳不曾?若没有,便与我一同用罢。”
齐令昭摇头:“才向娘娘问完安,来去匆忙,连水都没喝上几口。”
听她此话,齐征将桌上点心推向对面,又给她递过手边茶盏:“先用些点心充饥,你尝尝这茶,是地方新进的。”
齐令昭闻言端起啜饮一口,仔细品尝,评价道:“不如方才我在娘娘宫中所饮。”
齐征哼笑:“自然不如,娘娘那里吃穿用度都是世间最好,而且。。。。。。”他话音一转,颇有些意味深长,“我这茶不仅不如娘娘宫中所饮,怕是连大司马府里常用的也比不上。”
齐令昭听出他话外意思,臣子府中吃穿用度,连皇帝都比不上,这叫人情何以堪。
她不接话,只调笑道:“陛下爱戴娘娘之心,天下皆知。”
齐令昭放下茶盏,对他说起早间太后欲举办赏花宴一事,谁知齐征并不为此惊讶不满,十分平静。
火烧眉毛了还这般淡然,齐令昭不解道:“阿兄难道已有妙招以对?”
“我能有什么妙招?”齐征捻了块点心入口,“现下这处境,我能奈之何。近日连着大雪纷纷,将梅枝压塌不少,怕是无花可赏。娘娘心急,何家女前些日子行及笄礼,不过几天,就等不及了。”
太后有一侄女,名何姝,是她弟弟何巍然的小女儿,也是何氏嫡系唯一的女郎。为着这个缘故,此女在家中被视为掌上明珠,千娇万宠着长大,听闻何大司马也十分喜爱她。
可就算再被疼爱,在此时景,也免不了被送人联姻的命运。
齐令昭有些怅然,何姝出身名门,祖父阿翁都是有真权实势,她尚且如此。再过一年,自己恐怕也要变成太后手中的筹码。
时下女子只是依附着男子与他们的权势而活,可谓身如浮萍,命如草芥,一举一动,皆不由己。
然而何姝到底还有晋阳何氏撑腰。
齐令昭犹豫道:“若真叫那何氏女入中宫,咱们往后处境岂非愈加被动。”毕竟皇后这位子非同一般,是真切有实权的,不仅可自设属官,有爱擅弄的甚至能沾染上兵权。何家人手握得权力已经足够大了,若再多一分,他们便更险峻一分。
齐征神色不变,齐令昭忽然发现她的兄长不知何时也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提起他们幼年时为数不多的玩伴,“不知阿昭是否还能记起赵家表妹?”
齐令昭茫然点头,是赵修容还在世时,为她二人叫进宫作玩伴的赵家三娘,印象里有一张圆圆的脸和一双笑眼,可亲可爱。
只是何故突然说起她?
齐征语气含笑:“宫中时日寂寞,叫她来陪阿昭几日如何?”
未等及她作出回答,李典在此时走了进来,他向齐征禀报:“陛下,齐将军求见。”
齐令昭闻言十分惊讶:“齐将军回来了?”
征北将军齐知节一直驻扎持节凉州,也是许久未归。大雍与北凉以西北凉州一带为界,为争夺领地资源,战乱频发,先帝特许镇守此地的将军每年只传信述职。今年却不知为何,一个两个,都要回京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