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你入局(第1页)
“你们派去扮画皮鬼吓唬姜嵩的女人啊。”薛颢好似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语气颇有不善:“怎么,你们只派了一个吗,可我们抓回去了……”
“对,两个就对了。”盛蛟放松下来,假装是回忆起了什么:“严楹跟我说要送姜嵩一对姐妹花,我还当他是在开玩笑。”
严楹可从没有说过什么要送姜嵩姐妹花的鬼话。
薛颢说那两句话的空当,盛蛟已然想猜到了那多抓回去的“画皮鬼”是怎么回事——圣上身边,那个神出鬼没剥皮饮血却被奉为仙督的女人,孟幽。
李鬼撞上李逵,他们找人假扮画皮鬼反倒把真鬼招了过去。他绝不能让孟幽知道喜宴上那个浑身挂满带血人皮的女人是他们安排过去的,否则身家性命,倾覆只在一夕。但以孟仙督玲珑机变的心思,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此事是他所为。
西京城料峭的寒风将盛蛟的脸吹得煞白煞白,他隐匿着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故作沉着地吩咐薛颢:“全都杀了。”
盛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主府的,他此刻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只想赶快回去,回去确保他的珍贵的宝物没有因为他不够谨慎的计划受到牵连。
“驸马爷?”老门房叫住了看起来失魂落魄的盛蛟:“大理寺严大人来了,在白鹤园那儿和公主玩呢。”
“……嗯。”盛蛟胡乱应了声,察觉到老门房看向他的有些奇怪的眼神,连忙调整了步伐姿态,重新端起了名门公子的气派。
白鹤园里,严楹怀里抱着十岁的莲城公主,面前是年龄与公主相仿的一个女孩,三人正坐在廊下解九连环玩。
见盛蛟来了,小公主从严楹臂弯里滑下来,边向盛蛟走边张开双臂:“哥……小爹爹。”
“嗳。”盛蛟应了声,连忙把她抱起来交给站在廊外侍候的婢女,又伸手摸摸了另一个女孩的脑袋:“雪柳啊,跟着公主回房里去。以后这样刮风的天气,就不要带公主出门了。”
雪柳眉心生一颗红痣,如雪中之血,姣妍无方。她答了声是,领着婢女离开。
“严叔叔,”小公主趴在婢女肩上,细声细气地跟严楹说:“下次,我们下次再解这个。”
严楹爽快地答应,知道怎样讨小姑娘喜欢,笑得眼睛弯弯,一对梨涡甜甜的。
“如何啊?”公主走后,严楹懒洋洋地往回廊柱上倚着,勾着嘴,吊着眉,得意洋洋地朝盛蛟讨赏:“我派去的人表演的不错吧,有没有把那老东西吓死!”
“唉!”盛蛟一声怒叹,拳头重重砸在回廊柱上:“咱们找人扮了这么多次画皮鬼,没想到这次把真的给招来了!”
“什么?”严楹不是傻子,知道盛蛟所说“真的”指的是谁,面上风云变色,但仍不死心地问:“究竟怎么回事?孟仙督会去姜嵩的宴?”
盛蛟摇了摇头:“听薛颢的意思,她把皮在姜嵩面前脱了又穿,似乎就是想把姜嵩吓死。但薛颢不明就里,把我们派去的那个,和孟幽一并抓了回去。”
严楹毕竟祖上很有仙缘,小时候去五雷山当学徒的时候见过大世面,眼睛在眼眶里一转,就有了主意:“既然下了水牢,那就动作快一点,直接杀了她最好,死在风清门手里,圣上也没办法继续追究。”
“我已经让人去办了。”盛蛟愁眉不展:“但她是什么样的人物,我总觉得不会如此容易。”
盛蛟这副愁容反倒把严楹逗笑了,这人大臂一展揽住盛蛟的肩:“她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们也就白布这个局了。现在正好,真画皮鬼在姜嵩那一闹,也不用我再剥死囚的皮找人扮画皮鬼给那位五雷山大弟子看了。”
五雷山大弟子,说的是南派风清门宗主吴景春的徒弟,钱徵。
听了这话,盛蛟不免更加失落。因为前日他才收到探子急报,说钱仙长一进西京城外的贵泽村就没了影儿,现已失去踪迹多时了。
严楹心细如发,咂摸出不对来:“咱们孟仙督可是货真价实的画皮鬼,就凭薛颢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拿的下她?”
“还不是那个小狐狸精!”
明月茶楼二楼最豪华的一间厢房内,画皮鬼孟殊桐正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左半张脸上几道殷红的破口,歇斯底里的怒吼:“都怪他都怪他!要不是他突然冲出来我早就得手了!现在好了,姜嵩没死我就完不成和董秋棠的契约,完不成契约我就拿不到小美人的皮呜呜呜呜呜呜……连累的我自己的皮都坏了呜呜呜……”
孟殊桐扮成的董秋棠被薛颢带走没多久,就被江涟从冥府叫来的打手汪翞给捞了出来。江涟不太清楚画皮鬼是怎么保证剥来的人皮不腐的,但却把孟殊桐的手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孟殊桐没能帮董秋棠杀了姜嵩,把他从牢里带出来的路上董秋棠的皮就开始爆裂,接着就是掩盖不住的画皮鬼尸臭。
汪翞爱干净,避之唯恐不及,偏他长得美,深得孟殊桐欢心,这次满脸嫌弃掩鼻作呕的姿态深深刺痛了孟殊桐的自尊心。好在他的手下蛛素娘及时从“衣柜里”给他拿了一身送来,这身皮穿在身上,好歹保住了孟殊桐最后一丝体面,也避免了那些没被汪翞打死的黑狸子们反被孟殊桐熏死的惨剧。
自那夜之后,庭堂就再没去过姜家,她并没有见过沈筠的原身,只当孟殊桐说的“小狐狸精”说的是被姜舜挂在身上的蓝屏,但她又打心眼里看不起蓝屏,不觉得仅凭那只小狐狸精就能击败这位画皮大妖,遂问道:“今天打伤你的,是不是沈筠?”
孟殊桐装作一副不知道庭堂在说些什么的样子:“什么白云沈云,我脑浆都快被他打匀了!”
江涟庭堂不待见孟殊桐,但蛛素娘却是真心实意的拿他当主子、当宝,修剪的尖锐的长指甲小心翼翼地避开孟殊桐脸上破开的伤口,指腹酝酿着灵力轻轻推进他脸皮破开的地方,很是心疼的讲:“主人,您想要小董姑娘的皮,叫我剥了给你就是了,干嘛非要跟她签什么契约。签了就签了,您还真就实心眼地想帮她完成,要我说,您就不该跟那个小狐狸精打起来,死了怎么办啊!”
“死有什么大不了。”孟殊桐出着冷气,伤口愈合令他疼得咬牙切齿:“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背信弃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