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页)
甄弱衣皱眉:“阿姊不要多虑了,便是陛下有心,难道薛、周二家还能坐视不管么?”
薛婉樱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她,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你不懂……只有在这件事上,薛、周两家是插不了手的……正如妻子是丈夫的附庸,子女也是父母的所属。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前姨母在的时候,尚且能凭借人伦大义给稚娘赐婚,可姨母走后,便再没有能够在这件事上做的了陛下的主的人……”
其实也不是没有。甄弱衣想,只是能做天子的主的高太后,向来不待见薛皇后,连带的对咸宁公主也不假辞色。高太后是绝不会为咸宁公主考虑的,相反的,倒是很有可能仗着自己是天子的生母为高通索要好处。
“有婚约呢。陛下令太后别葬,不与先帝同穴而眠,已是犯了礼法,诸位相公都很是不满。难道陛下还要违逆太后生前为公主定下的婚事,惹人非议?”
薛婉樱的面色终于稍稍松动,长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甄弱衣牵住她的手,那双柔软的、洁白的手,此刻一片沁凉。
那时她们谁都没想到,担忧的事情竟然会来得这样早。
那是四月的最后一日。
早晨下过一场雨,天空沉静得像是一块巨大的湖泊,一道虹湾穿过云层,斜斜的缀在日边,天气好得不像话。和安这个小冤家,一大清早醒过来就赖在薛婉樱的寝居前不肯走,非要薛婉樱带她去御花园里看漂亮的鲤鱼。甄弱衣听了宫人的禀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披着一件薄衫就到薛婉樱的寝居门口拎孩子。
她弯下腰,看和安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故意逗她:“想看鲤鱼又不是什么难事,我让人把鲤鱼捞到缸中,送到丽正殿来也是一样的。”
和安嘴一瘪,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甄弱衣还要逗她,扮了个鬼脸:“不许哭。吵着娘娘怎么办?”
和安于是哇哇哭得更大声:“阿娘心里就只有娘娘!”
“弱衣——”薛婉樱的声音自门中传来,甄弱衣抬起头,薛婉樱已经推开门走了出来:“好了,你又欺负和安。真是没个做阿娘的样子。”她抱起和安,哄了她几句,和安立刻就破涕为笑。
薛婉樱总是很招孩子的喜欢,这一点甄弱衣向来只能甘拜下风。
她确实没有什么做母亲的觉悟,倒是更觉得孩子像是自己的一个小友。
用过早膳,薛婉樱就命人准备步辇,带着甄弱衣和小公主去了太掖湖。她们刚在太掖湖旁的千秋亭里坐下,不意竟然遇到了高淑妃。
甄弱衣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高淑妃却像是毫无知觉,不但如常地给薛婉樱行了礼,甚至还和甄弱衣寒暄了一句:“弱衣妹妹近来真是好气色。”
甄弱衣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毒-药,微微一笑,别过脸没有说话。
薛婉樱抬手,冷淡地说了一声“起。”目光瞥见高淑妃身后的美貌少女,停留了片刻。
高淑妃用团扇遮着脸,尚未开口,那少女却自己上前,大大方方地向薛婉樱行了个礼:“娘娘万福。妾在闺中,常听说娘娘的美名,今日终于得见,深感所言非虚。”
这就拍上了马屁。
甄弱衣在心里哼了一声:皇后当然很好,但好不好干卿底事?
别过脸,却看见高淑妃眼中短暂地露出一丝不虞之色。
想来也是,如高淑妃这样的女人,这辈子都无法对比自己貌美又当时的女人抱有哪怕一丝的善意。
薛婉樱看了少女一眼,淡淡地道:“不知是何家娘子?”
高淑妃微微一笑,不痛不痒地道:“回娘娘的话,是我母亲家许氏的娘子。”
说完这句话,便再没有下文了。
那许娘子咬着唇,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却又无可奈何。
高淑妃轻轻地摇着手里的团扇,不知怎么说起天子这段时日每每到宫外造访各位相公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