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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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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那天我也去了,在市中级人民法院。

观众席上人还不少。

父亲顶着青发茬,挂着个山羊胡,貌似瘦了点,整个人惨白惨白的。

他看见我们就红了眼圈。

神使鬼差地,我竟也眼眶一热,忍了半晌,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奶奶一见着父亲就开始鬼哭狼嚎,被法官训诫了几次,差点逐出法庭。

爷爷只顾低头抹泪。

母亲却板着脸,没说一句话。

同案犯史某、程某、郑某也一并受审。

史某、程某被指控集资诈骗罪,郑某和父亲一样,被指控非法吸收公众存款。

据说,主犯史某是个老油条,早在80年代就因诈骗罪蹲了十来年,出来没多久就开始干老本行。

这次在全国3省市均有涉案,总金额达五百多万元。

当然,对于坐在观众席上的我而言,这些毫无意义。

案子并没有当庭宣判。回到家,母亲对爷爷奶奶说可能还会有罚金。爷爷问能有多少。母亲说不知道,得有个几万吧。一家人又陷入沉默。

对我的考试成绩母亲显然不满,她甚至懒得问我考了多少分,只是说马上初三了,田径队什么的就别想了。

说这话时她正给我上药,依旧葱白的小手掌心遍布红肉芽,灯光下的桃花眼眸明亮温润。

我吸了吸鼻子,没有吭声。

记得开庭后的第三天,我和母亲到姥姥家省亲。

她戴了顶宽沿遮阳帽,上身穿什么没了印象,下身穿了条白色七分阔口马裤,臀部紧绷绷的。

她在前,我在后。

一路上高大的白杨哗哗低语,母亲的圆臀像个大水蜜桃,在自行车座上一扭一扭。

我感到鸡鸡硬得发疼,赶忙撇开脸,不敢再看。

当时为了照顾姥姥,二老住在小舅家。

小舅时年三十二三,刚被客运公司炒了鱿鱼,遂在姥爷曾经下放的城东小礼庄搞了片鱼塘。

为了方便起居,又在村里租了个独院,和鱼塘隔了条马路,也就百十米远。

小舅妈也在二中教书——这桩婚事还是母亲牵的线——二中就在城东,比起城西工人街的房子,这儿反而更近些。

我和母亲赶到时,门口停了个松花江,院门大开,家里却没人。

我一通姥爷姥姥小舅乱喊,就是没人应。

正纳闷着,被人捂住了眼,两团软肉顶在背上,扑鼻一股茉莉清香,甜甜的嗓音:“猜猜看。”

我刷的红了脸,掰开那双温暖小手,叫了声舅妈。小舅妈搂住我的肩膀,面向母亲说:“哟,这小子还脸红了,长成大姑娘了!”

母亲放下礼物,笑了笑,问这人都上哪了。“上鱼塘溜圈了,”

小舅妈把我搂得紧紧的,“一帮人跟什么都没见过似的。”

见我要挣脱开,她又拍拍我肩膀:“二姐,你不知道,这林林在学校见到我就跟看到空气一样,哼。”

母亲笑着说:“咱大姐也来了?”

小舅妈点头,忽地放低声音:“那打扮的叫一个……呵呵。”

我想起陆永平的话,心里猛然一颤。

小舅妈又问起父亲的事,母亲说判决还没下来,看样子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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