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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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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顿也没落下啊。”父亲笑了笑,又拍拍我,“啥时候走?”

“看看呗,六号七号都行。”我是真拿不准。

“年限也够了。”姥爷叹口气,突然咦了一声,嘴角也跟着扬了扬,“以前咱家和平最高,现在林林都超你小半头了。”

“那可不,”父亲看看我,又转向姥爷,两手摸着衬衣下奇迹般隆起的肚皮,“俺俩都是飞窜,只是这小子竖着长,咱是横着长。”

父亲的笑白花花的,眼角的褶子也变得锃亮,像是用矬子打磨了一夜。

太阳瞬间明亮了些许。

我擦把汗,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好在这时手机响了,有一刹那我以为是陈瑶,结果是母亲。

她说:“晃到啥时候呢,亲戚们都来了,让你姥爷快点回来。”

于是我们就往回走。

大大小小的塘子金光闪闪,宛若盛着烈焰的玻璃器皿。

这里本来有四个鱼塘,父亲又挖了仨,拢共六七亩。

五个垂钓塘,两个养殖塘,都是普通澹水鱼,外加些老鳖、黄鳝、泥鳅。

前两年也放过湘云鲫、湘云鲤啥的,结果没几天就死光光。

为此父亲专门找人算了一卦,说是“南鱼北犯”,“不可硬来,否则会伤及家庭”。

半仙这类屁话我自然不信,不过有一点他还真说对了——高考前那段时间家里确实气氛怪异,很明显父母吵过几架,但我一出现,所有人都又神色如常。

问奶奶,她说小孩管逑多,私下里又给我科普“打是亲骂是爱,哪有夫妻不吵架”。

奶奶这八卦得有点过分,但我忙着冲刺,也无意深究。

世界杯结束后的某个下午,我拎着一大书包的杂七杂八进了门,发现母亲独自坐在客厅里。

记得那天她梳了个大麻花辫,老长,在木椅靠背上戳出一只尾巴。

夕阳红彤彤的,打窗户灌进来,像泼了一碗血。

我大汗淋漓,叫了声妈。

她没反应。

我又叫了一声,她才侧过脸来,却很快俯到了桌面上。

当时我尿急,也没多想。

打厕所出来,母亲还趴着。

我顿时一个激灵,快步走过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母亲嗯了一声。

我问咋了。

她还是“嗯”。

我只好在对面坐下,犹豫片刻后,攥住了她的一只手。

指针滴滴答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抬起头来,冲我笑了笑。

她两眼滴血般通红,我不由一凛。

母亲很快扶住额头,说别看,害红眼呢。

我说咋了嘛。

她说没事,就是太累。

我有些急,吼着问到底咋了。

母亲板起脸,拍了拍桌子,说真轴呢你,都说了没事,看你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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