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2页)
听闻叔兄殉国,我心神俱溃,不顾一切要寻回叔兄骸骨。
我彻夜返京,那时叛军已经占据了整个京畿地区。
我混入流民,行了十日,终至城门下,日已西落,乌鹊南飞。
那正在城门之上的守城之将竟是我少时故人,裴善怀。
他家与我家也算是世交,年少时曾在一起读过私塾。
而他如今正是叛军的首领之一。
我看到叔兄的尸首正悬挂于城墙之上,数日以来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天色黯淡,我心亦黯淡。
我已失家,宛若游魂飘荡于天地间。
我一步步走上前去,城门把守森严,无一百姓进出。
我的靠近无疑惹来所有兵士的目光。
城墙之上一人举起箭,对准我,严厉喝道:“什么人?停下!”
风声猎猎,我看向城墙之上,眼眶之中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我从腰间抽出昔年堂兄赠我护身的软剑。
一个守城士兵猝不及防,被我一剑割喉。
随即一箭射中我的左肩,我看着大片的血浸染了衣衫,竟然没有想象中的疼。
一群士兵将我团团围住,正要合力围刺于我。
却听到城墙之上一声呵斥,“住手。”
是裴善怀。
他急忙赶来,呵退了士兵,将跌倒在地的我抱起。
带我回了他的住处,又让军医为我包扎。
一连数日我高烧不退,我求生之意几近断绝,只觉有一人在我身旁反复说若我死了,我叔兄的尸首将无人安葬,魂灵也将不得安息。
我求生之意这才逐渐恢复。
一朝雨夜,我终有了气力,从病榻之上起身,走至门窗前,裴善怀从屏风后软榻上惊醒,急忙起身来为我披衣。
我转身,看着他,他眼中映着灯火,亦有一个我。
我拿出藏在袖中的簪子,狠狠地刺向了他的胸膛。
他白净的衣衫骤然溢出暗红的血来。
他后退一步,隐忍不发。
我的手还握紧着簪子,而他只是简单地握住了我的手,仿佛早就预见了这一刻。
烛火幽微,一剑破窗而来,直指裴善怀。
来人一袭黑衣,雨水浸湿,剑尖滴血,我白衣散发,被他紧紧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