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私会(第2页)
贾元春听得遍体生寒。
王宜和紧紧拉着贾元春的手,殷殷道:“元春,从前我在家里争,是为了给你和珠儿多争些东西,你……哎,想必你早就知道,家里有意,有意……”
贾元春低头道:“娘,我知道。我是贾家女儿,家里养我这些年,我去搏一搏,给家里挣些脸面是应该。”
王宜和吸吸鼻子,叹道:“女子出阁后,不管高嫁还是低嫁,在未生育子嗣前,娘家便是底气后盾。娘家势越高,婆家喜你也好,不喜你也好,都不敢轻易动你。便是在皇家宫中,也是娘家得势的妃嫔更有底气。”
“前些年我没争过大房,还得罪了你大伯娘和瑚儿,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倒幸好瑚儿和鸾儿定了亲。鸾儿是你亲表妹,又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上学,与你关系亲厚,这孩子心真,她……”
贾元春落泪道:“娘,我和鸾妹妹好,不是为了这些。”
王宜和眨眨眼睛,给贾元春抹泪。贾元春按住王宜和放在她脸上的手握紧,另一只手自拿了手帕给王宜和拭泪。
母女两个相对哭了一会儿,贾元春稍缓了神,忙道:“娘快别哭了,不是说对孩子不好?”
王宜和忙含泪笑道:“是呢,我怎么越老越糊涂了。”
各自又整理一会儿心情,王宜和想到今年才出了正月没多久,四姑太太便回了京。她正疑惑怎么林布政使才升任没几个月,正是忙的时候,四姑太太还要回京,便在老太太房里听见四姑太太是老太太请来,要替瑚儿求娶鸾儿说媒的。
听得的那一瞬,她真是觉得天旋地转。
这……是大哥觉得她在贾家没用,所以要把鸾儿也送进来?
虽然她早已知道有瑚儿在,她是争不过大房,也不想争了,可哥哥嫂子把鸾儿许给瑚儿,她做姑姑的,她……
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往好了想。
往好了想,就是她和元春说的,鸾儿这孩子心真。鸾儿在府里和元春上学几年,她自认待鸾儿很好,鸾儿便不看在她面子上,只看在元春面上,也会帮扶珠儿元春的。
看在鸾儿份上,瑚儿对她当年做的那些事,应也不会再计较了……罢。
到头来,是她做姑姑的要靠着鸾儿……
王宜和感叹拍着贾元春的手,笑叹道:“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这些,就当是我算计,我为了这些才对鸾儿好罢。左右只要你们都平安顺遂,我也就满足了。”
自王宜和诊出身孕之后没过两日,果然天降大雪,入了深冬。王宜和自己也怕孩子有甚不妥,日常只托元春替她请安问好,并做些鞋袜抹额等针线孝顺贾母。
孕中不好同房,王宜和也不借有孕兜揽贾政,随他往柳姨娘或是赵氏周氏院子里去睡,只管自己专心保养。
眨眼又是年末。
国子监腊月十九给学生放假,正月过后二月初一开学。贾珠贾瑚收拾行李等回了家,略整顿后便带着放学的贾琏一同往贾母处请安。
因李先生褚先生年岁渐大,李先生今年已经六十有一,褚先生翻年也六十了,两人身体都渐渐多了许多毛病。连日天冷,两位先生接连感染风寒病下,又因临近过年,贾母便请两位先生好歇,暂停了元春等上学。只有王熙鸾还日日和白先生习武不断。
如今王熙鸾习武只在上午,下午便歇着做些别的。又时近黄昏,贾元春王熙凤王熙鸾都在贾母处凑趣玩笑,东府里贾敬夫人带着贾珍媳妇尤氏亲来送孝敬给贾母的东西,凑趣说笑一会,并张问雁赶来相陪,连王宜和都坐着软轿来了,再加上各人带的丫头婆子,荣庆堂五间正房内都花团锦簇,十分热闹。
听得人报贾珠贾瑚回来了,并贾琏来请安,贾母忙叫进来,贾元春并鸾凤都忙起身,王熙鸾正在犹豫要不要避讳到内间去,贾母已笑道:“鸾儿不用走,你们虽然定亲了,但都是小孩子家家的,什么好避讳。马上过年,一起热闹热闹罢。珠儿媳妇也别走。”
两府最高长辈贾母发了话,别人自然只有说好的。贾敬夫人笑道:“瑚儿上学一整年,也劳累辛苦了,还不叫他看看小媳妇,咱们也太苛刻了。”
王宜和忙做女方长辈笑道:“我们家的孩子才这么小,就成了瑚儿的准媳妇,提前在太婆婆、婆婆跟前儿孝顺,不是更辛苦?瑚儿一会子不好好给鸾儿行个礼,我是不依的。”
屋里人又笑了一场,王熙鸾佯装害羞,躲在王熙凤身后,心内吐槽若真不用避讳,她也不会七八个月没和贾瑚单独说过话了。
其实王熙鸾是还可称一声孩子,但在这时代,进了学且翻过年就十五的贾瑚,诸人都已拿他当大人看。
这一年,他身量又蹿了几寸,本身高与贾珠齐平,现在却比贾珠还高了一二寸。更兼他生得比诸人都好,风流潇洒处不可一言道尽,更让人不自觉便心生了敬意。
贾珠贾瑚贾琏进来,先给贾母等长辈行礼,再和贾元春等姐妹见礼。
张问雁见贾瑚看见王熙鸾就眼神发亮,无奈对他笑道:“还不快多谢鸾儿这一年替你孝顺你祖母和我?你不行个礼,等会子你二婶娘生气,把鸾儿送回承德去,看你怎么办。”
在诸人笑声中,贾瑚果真走到王熙鸾跟前,做个长揖,道:“多谢鸾妹妹。”
王熙鸾避开半步,红着脸道:“瑚大哥哥快请起,这都是老太太和婶娘笑话咱们呢。”
“哎呦呦。”贾瑚起身还未说话,贾敬夫人已笑接道:“看看,鸾儿这就称上‘咱们’了。好孩子,这是我们帮你呢,你怎么不领情?”
王熙鸾不言语,只低着头,贾瑚留神去看她面色。贾母笑道:“罢了罢了,一会子把我鸾儿说恼了,看我不寻你们的不是!都快坐罢。”
丫头们早已抬了几把椅子来放下,贾珠贾瑚贾琏依次坐了。贾母便问些国子监里怎么样,何时开学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