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骇浪(第2页)
顾洺怔愣则是因为她在说谎,根本没有此事。
然而刘棹歌一副说谎不打草稿的样子,演绎的好似句句是真,让顾洺怔愣之余也忍不住暗中勾起嘴角。
懿成帝闻言,自然是勃然大怒,气愤不已道:“到底是哪几个禁军敢做出如此忤逆之举!潘德福,你来说说,你是如何给朕交代下去的?!”
潘德福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他立即跪在地上,心中警铃大响。
“皇上,老奴冤枉啊,老奴皆是按着皇上的旨意办事,从不敢篡改君意,更不敢拿公主的性命开玩笑,老奴属实不知此事啊,还望皇上明察!”
懿成帝心思有丝动摇,虽然他事事都是交代给潘德福,可他毕竟是个奴才,也不是管辖这些禁军之人。
然而此刻,刘棹歌怜惜说道:“潘公公应是被人牵连,那日阿钰还听闻到两个禁军说是潘公公的意思,阿钰定然是不相信的,潘公公如此忠心于父皇,怎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她不解释还好,这一通好似求情的话语,让懿成帝更加深信不疑此事与潘德福有关,而潘德福跪在地上,牙根都咬紧了,一双豆粒大小的眼睛中尽是惶恐和愤怒交杂。
懿成帝气的手抖如筛,怎么也不敢相信潘德福会做出背离他意之事,于气头上便下旨道:“来人,将潘德福拉下去,杖责三十,待回宫后再做发落。”
潘德福面色大惊,抬起头尖声道:“皇上老奴真的是被冤枉的啊!您不能光听殿下一言之词,老奴与殿下无冤无仇,殿下何故要陷害老奴?”
他这一席话,让刘棹歌顿时脸色更加青白,神色哀哀,声音都带着丝颤抖和沙哑:“潘公公此言是何意?我好心替你求情,你却与父皇说是我诬陷于你,若不然将外面的禁军一一唤来对峙,看看阿钰可有半句是假?”
潘德福闻言险些背过气去,若真对峙他自然有把握蒙混过关,可现下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信谁,而眼下的情形,必然是绍合公主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更胜一筹,所以无论他如何争辩都没有用,只会越挣扎越做实与此事有关。
正在为公主号脉的太医连忙出声劝道:“殿下的身体实在虚弱,万万不可再动气了,连着数日风寒未愈,身体也大不如在宫中时康健,脾胃需要立即调养,若是再拖下去,恐怕要落下隐疾啊。”
懿成帝听到这话,当即挥手道:“速速将潘德福拖下去,莫扰了公主清净。”
几个侍卫上来,直接把潘德福拉到帐外,当着众位朝臣的面便开始行杖刑。
刘棹歌见状,青白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想到了在山洞里等待救援的这六日,刘棹歌便知道潘德福会从中作梗,既然他已经暗中对自己下死手,就干脆撕破脸到底,即便潘德福在皇上心中是极为信任之人,刘棹歌也已算计好一切,在寻到她的这一刻,懿成帝的一颗心都会悬在自己身上,只有现下道出此事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件事之后,往后于宫中潘德福在皇上面前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强撑了一夜的神经倏然松懈,刘棹歌昏迷前,只看到众人惊慌的神情,便不省人事。
而这场秋猎,也在公主病体需及时回宫修养的理由下,无疾而终。
此次无意中最大的赢家或许当属丞相府,徐窕救驾功不可没,不仅得了诸多赏赐,还投其所好,御赐了她一柄刻着“赤胆忠心”的□□,徐窕对此爱不释手。
另一位得赏的自然是护驾有功的顾洺,皇上当即提拔为一等侍卫,赏赐无数。
至于那匹唤作乌梅踏雪的马,再也没能寻到其踪迹,想必是掉下悬崖后落水摔死,然后被河水冲至下游,尸体被闻嗅而来的野兽瓜分。至此栖山上看守马匹的马奴自然逃脱不了干系,通通受罚,而看顾乌梅踏雪的马奴直接被赐予死刑。
三日后,安襄宫内殿。
刘棹歌在软榻上悠然转醒,睁眼便看到一抹身影如鬼魅般立于床榻前,她神色不动的坐起身,柔声开口道:“水。”
顾洺转身倒了一盏茶水,熟练的放上罗汉果,递到刘棹歌面前。
刘棹歌低头喝了一口,感受到头顶顾洺肆无忌惮的眼神,忽而抬眼轻笑:“回宫后竟然觉得这一床绸锦被褥,还不如顾洺的体温暖和。”
顾洺不置可否:“公主娇躯在怀,自然暖和。”
刘棹歌垂头一笑,难得没有因此恼火,反而招了招手,柔声道:“赏你了。”
顾洺看着白净纤细的一双柔荑,与青瓷茶盏一样好看,便拿过那盏茶水,不疑有他的一口饮下。
然而喝下后,顾洺才发觉到不对,茶水却瞬间滑入喉咙,再无法吐出。
顾洺倏然抬眼,咔嚓一声轻响,徒手捏碎了青瓷茶盏,声音带着一丝不愉:“殿下何时动的手脚?”
刘棹歌立时面上笑靥如花,她指了指自己的唇瓣:“自然是于昨夜便将一品红藏于舌底,未曾想到前朝顾氏仅存的皇子,如此自负好骗。”
刘棹歌赤足下榻,又看到顾洺沉下的脸色,不由得轻笑出声,还未病愈的孱弱身躯跟着花枝乱颤,她抬起一根白皙的手指,戳着顾洺的胸口,轻声细语道:“日后要听话,我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许反抗,不许自作主张,更不许忤逆于我,至于每月的解药,你当知道是何物罢?”
顾洺自然知道,一品红以血入药,毒性可使人五脏俱焚轻易丧命,每月需饮下入药的血液才可缓解,至于解药,尚未有人制出。
刘棹歌见他始终低头不语,心中畅快无比,面上温声笑道:“敢与我摊牌,便要料到今日的后果,不是吗?”
刘棹歌痛快不已,转过身时错过了顾洺碎发下一双漆黑的眼眸,似有翻涌的海水般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