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两名(第2页)
“哎嘿——”姜舜拖长调子叉着腰:“凭什……”
没等姜舜开始撒赖,忍无可忍不想再忍的莲城公主跺了一下脚,指着他:“姜舜!你滚!”
四个字,字字掷地有声。姜舜不服,却又不得不服,“切”了一声,哼哼嗨嗨地到对面红香坊去逛了。
经过姜舜这一打岔,方才蓝屏那个问题总算不了了之,江涟害怕再有人问出什么他此刻不方便解答的问题,遂祭出了自己压箱底的一招——西子捧心。
自来西京城,他捧了不知道多少次心,只有两回是真的。这次自然也是伪装,既避开了旁人无意中可能给他带来的难题,还能顺带往沈筠怀里倒一下。
他原本要比沈筠高出小一寸,捧着心故意把自己身形缩小,做出一副虚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倒也百试百灵。沈筠果然上钩,很担忧地说:“刚才在神女庙里你就心口不舒服,后来不是好些了吗?怎么又难受起来了。”
“我倒是会些医术。”沈蘅香站出来,个头不大,还够不到江涟胸口,仰着头说:“公子方便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看。”
江涟哪里敢让别人看,头枕在江涟肩膀上,婉拒:“不必了,我这是祖传的毛病,看不好,不劳烦小仙女了。”
沈蘅香无比热情,说区区小事劳烦什么,江涟硬扛着不让看,二人好是一番言语交锋。
“呦呵。”蓝屏见状,心中明了。第一次看见江涟这张脸时,就感觉像是投沈筠所好长的,现在他又装虚弱装可怜一副需要人照顾保护的样子,沈筠爱当英雄,岂不是正中下怀。
狠狠拧了易开屁股一把,蓝屏小声鞭策道:“你是近水楼台,就这么看着别人捷足先登?再耽搁下去,小心错失良机,让别人踩着你的脸,捞了你的月!”
易开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却说:“他身体不好,我现在为难他,不厚道。”
真是服了他这个乌龟脑子了!
蓝屏恨恨地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笨蛋啊!”他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亲自上手去教,急忙指导:“对情敌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谁扶他不是扶,非要筠哥扶?你自己去!”推了易开一把,“快去!”
易开心领神会,快步上前,主动请缨要送江涟进房间休息。
“不用了,我好多了。”好多了,但还是赖着不走的江涟继续发功,“沈筠,我想跟你待在一块,安全。”
蓝屏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这话本是很肉麻的,他偏用一种冷淡的口气说出来,既不跌自己的身份,又足见对沈筠的信任。
“碰见对手了。”蓝屏暗道,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提防江涟,谨防他一个外人偷偷拐走忘忧谷唯一的一颗好白菜。
之前沈筠对江涟,准确的说是对他的脸,很感兴趣,这点蓝屏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那时候江涟显然对沈筠兴致缺缺,还总提自己那个青梅竹马董秋棠,俨然跟他一样,乃是钢筋铁骨宁折不弯的美女爱好者。沈筠从不强人所难,也进退有度,故而蓝屏并不担心。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仅一夕之间,风云突变,攻守易形,城池眼看就要失守。蓝屏大为难受,只想摇着江涟的脑袋告诉他——你亲爱的青梅竹马董秋棠死了还不到十天啊!
没有人听得到蓝屏的呐喊。易开那里的战局彻底陷入了被动,被江涟乘胜追击,提议让易开和蓝屏带着解陶去明月茶楼的后花园,那里有一间小亭,虽然是室外,却因为地下铺了地龙格外暖和,一些春花早早的开了。
盛蛟知道江涟的意思是把解陶支开,他从前谋划什么,是根本不避解陶的,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她迟早都要知道,就算她贵为公主,生活在西京城,也不能不会些谋算的本事。可沈筠这帮人却只拿解陶当个十岁的小女孩,不忍心在她面前揭他这个做父亲的短,一时间竟有些触动,放她暂时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而后,六个人共同上了二楼,来到江涟长住的那间带露台的房间。
沈筠开门见山:“盛公子,这一路上的画皮鬼事件,都是你和严大人安排的吧。”
“画皮鬼?”沈蘅香没明白,钱徵却对此早有猜测,这么多人不约而同假扮画皮鬼,没到一个地方还正巧能被他们撞见,要说不是有人刻意为之,钱徵是绝对不信的。
盛蛟没否认,钱徵看着这个始作俑者,问道:“贵驾如果有要事需要见我和小师叔,只需书信一封即可。五雷山的训条便是惩恶扬善,弊绝风清,贵驾若有难处,大可直言,又何必大费周章布置这些引我们前来。”
盛蛟并不正面回答,反问道:“如果画皮鬼事件只是我为了引二位仙长前来所作的布置,那为何二位来了,各地画皮鬼之祸却只增不减呢?”
看着面面相觑的几人,盛蛟叹道:“做这个布置,也只不过是借了别人的东风罢了。”
“别人是谁?”
盛蛟低头抿嘴,摆明了不愿说,也不能说。
这几人的哑谜听得沈蘅香头疼欲裂,忍不住对钱徵哀求道:“奉商哥哥,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要不我也去后花园坐着吧。”
“小师叔,”钱徵语重心长道:“掌门特意命我带你一同下山历练,可不止是为了让你能多严掌教一段时间,还是为了让你能够听懂这些话。掌门用心如此良苦,如果你这一趟还是没有长进,再交不上严掌教给你布置的《论神女庙的兴起与隐患及神女盛名下妖精的自主崇拜意愿》的话,别说你师父生气,就连掌门也帮不了你了。”
这段长长的论文题目让沈筠对沈蘅香颇感同情,同情之外也有几分不解——就连《五雷仙山八百年》这种五雷山内门记录的书里都记载了神女和严掌教素来不和,怎么严掌教偏偏给沈蘅香布置这种题目。
听见“师父”二字,沈蘅香又是一副见鬼想死的表情,如同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儿,不见天日,没有自由,只有无边苦海,和永远写不出交不上的神女论。
沈蘅香这个小插曲过后,沈筠继续询问盛蛟:“姜嵩喜宴那天,你们派去的人假扮画皮鬼却反被吓成那个样子,盛大人,你的计划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沈筠问的是盛蛟,把心悬起来的却是江涟。他走到窗边假装在看风景,却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盛蛟的回答。
“我是曾经,奉命杀过春娘和董秋棠。”事已至此,盛蛟不再隐瞒,此事他也甚为不解,皱眉道:“她们母女二人明明已经死了,可为什么还会出现?那天我的人见到的,不是真的董秋棠,而是穿着董秋棠皮的画皮鬼。但董秋棠怎么会和画皮鬼扯上关系,我实是不知啊。”
董秋棠通过某种手段完成了和大乐神君的交易,把皮献给画皮鬼,然后由画皮鬼继承董秋棠的遗愿,杀了姜嵩帮她报仇。但这种手段连沈筠都闻所未闻,调查到现在,春娘和盛蛟都说不知道她和画皮鬼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没有撒谎的话,那江涟,这个最后和董秋棠有深厚牵绊的人,将背上最大的嫌疑。
感受到身后沈筠投来的灼热的目光,江涟故作懵懂,突然伸手向后花园的方向指去:“盛公子,那两个人也是你的手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