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一二(第2页)
“这样啊,”电梯门一开,眼镜男侧过身让我先进去,边对随后进来的顾行止道:“看你都不看好嫂子让她随便喝酒?总对人都这么冷淡,也难怪是个姑娘就都跟你分手。”
我偷瞄了顾行止一眼,他似乎没太在意那眼镜男的话,只微微皱了下浓眉,端正而淡漠地站在我身侧,金属墙面映出他颀长好看的身形。
——原来像他这样优质的男人也被姑娘甩过?上帝也没有格外偏爱他嘛。哈哈哈哈,我承认我在心里不厚道地乐了。
“我就不跟你们一道了。”眼镜男替我们关上电梯,“下次见啦。”
“好,拜……”电梯门倏地阖上,把我一个“拜”字卡回喉咙里。
电梯缓缓下降的过程中,我顺手把披在身上的西装脱下来,递到他跟前:“喏,还给你。”
他看上去似乎不大开心,淡淡瞥了我手上的西装一眼,抬手就接了过去。
靠!我不过随口说说,还真接啊!不知道这件西装就是一维系奸_情的媒介吗?况且我就这一身小礼服都出去肯定得冻的瑟瑟发抖,不知道要怜惜我这么一朵娇花(我要吐了)的吗?果真,下了电梯,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走到门外的时候,迎面夜风就让我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我宣泄不满了,瘪着嘴问他:“喂,看过新白娘子传奇的吧?”
“嗯?”他好整以暇地抱臂,也没看我,直视前方。
我接着说:“你知道白娘子为什么借许仙伞吗?因为她还是一条白蛇的时候就对许仙一见钟情。而后在某个江南烟雨日,又与这个俊秀书生重逢。白娘子这姑娘很聪明,通过借给他一把油纸伞,来维系两人的关系——这是一种‘你若真有心,你拿了我的东西必定会再来寻我’的微妙关系,以此来促成后来二人深交,直到终成眷属。不过一把伞而已,却起到这么大的作用,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刚才在房间的时候,我大概了解到顾行止的大学专业。所以现在说起这么文艺古典的故事的时候,也没太指望这位古板理学系的学生能理解其中的内涵。
“薛瑾,”顾行止忽然停下步子,叫住我,漂亮的黑色眼睛被霓虹映得很亮,他说:“过来。”
我总觉得咱俩之间气场有点不对劲,在原地也没动,皱眉问他:“干嘛?”
他见我无动作,有点反常的好脾气地走到我跟前,双臂隔空环过我的身体,亲自替我将那西装披上,他动作温柔而不冒犯,其间我一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驻在我身上。而后,我便他在头顶上方问我话,低沉好听的嗓音透着点无奈:“刚才西装是你说要还给我的吧?”
哟,他还是很懂的嘛,我心里涌上一点小小的甜情蜜意,刚打算抬起头对他装傻一下说“啊?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完全不懂啊”,却意外撞上顾行止幽深的眼睛,他正略微垂头注视我,光给他英俊挺拔的脸蛋打下好看的阴影。我离他很近,甚至连他眨眼时刻,黑凤翎一样的浓密睫毛落下瞬间——那美好的零点零几秒也被我尽纳眼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店里面透出金色灯光过于温暖的关系,顾行止的脸此刻看上去如同被浸泡在温柔的水里,平日的凌厉冷漠全部褪去,他就像一个温和如太阳的发光发热体一样令人心动着迷。在他面前,我感觉自己就像夸父一样渺小卑微,与这份卑微同存同生的,却又是一股极为强烈的追日的勇气——
这一刻,我也没打算计较我是鬼迷心窍还是意乱情迷,抬起手臂就用力勾下他脖子,凑上前去,迅速且准确地,在他嘴巴上狠狠啃了一口——!
………………
再放开顾行止的时候,我刚才瞬间爆发出的力气和勇气也瞬间消失。但是心头却汹涌着一种非常想要仰天长啸来发泄成功吃到眼前人豆腐后得逞的快意。再去看顾行止,他貌似还有点没回过神,眼睛里还残留的些许惊诧和失神。
事已至此,我老脸虽厚,但这种情况下说不害羞也不可能,我干巴巴笑两声,顿觉压力好大,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装作若无其事随便找了个理由脱身:“……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喝多了啊,你知道的。”
顾行止一直盯着我,身体很僵硬,脸色特别黑,也特别冷,足以让我刚才一汪似火热情全部冻结成冰。他又看我两眼,估计是见我得瑟的笑容还挂在脸上,面色更为阴沉。我觉得他此刻非常危险,忙抹了一把脸恢复正色,想迅速屎遁或者尿遁,我忙说:“哇,不早了诶!我们就在这里拜拜吧,我回去了!西装明天一定还你!塞优啦啦~”然后撒脚丫子就朝酒店外头的地下车库溜去。
“薛瑾。”他冷冰冰的叫住我。
我顿住步子,尽量表情自然地回过头,“什么事呀?”
顾行止此刻已经恢复常色,走到我身侧:“你不是喝多了么,还能开车吗?打的回去吧。”
被老娘强吻以后居然还不忘说这种体贴话!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猥琐好混蛋,亵渎了这么棵根红苗正的国家栋梁小白杨,我此刻又莫名回忆起高三撞到他的那件混账事,惭愧更深,忙委婉拒绝说:
“我自己回去吧,现在已经好多了。”
顾行止看着我,神情很淡,而我却从他深邃乌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当前的模样,脸色已经是吓得惨白,跟女鬼似的。
他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有点嘲笑的味道在里头。我刚打算再说点什么,他已经牵起我的手,直接强硬地拉着我,大步流星地往地下车库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