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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祸双(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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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胜赤·身·裸·体仰倒在床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来福跪在地上不住叩头,满脸上眼泪鼻涕并额头上流下来的血与地上泥土混在一起,被王仁揪住领子一把提溜起来,喝道:“带路!去报官!把那家子围起来!”

可这时薛良却按住王仁肩头,低声劝道:“仁儿,我知你想为你父报仇雪恨,但听来福意思,你父的死因应不是被人谋害,而是……”

王仁手松开来福领子把他丢在地上,转身直视薛良问:“敢问姑父这是什么意思?”

被王仁问到脸上,薛良并不恼,而是拍着他的肩膀把他又拉远了些,给他分析利弊:“仁儿,你不小了,我猜你当知什么叫‘马上风’,也知道这等死因其实怪不得娼·门·妓·子,便是把那老·鸨·妓·子都收监,也只能照暗·娼处置。”

“可若真要报官,你父亲死因必然瞒不住,到处传开。你是男子还好,跟着你伯父,一手一脚总能拼个功名出来,就是晚些娶亲也不怕。可你总要想想凤丫头。她今年十一了罢?出了孝十四,正该说亲,你不想想若这事大张旗鼓的传出去,凤丫头往后可怎么办?还是你觉得几年之内,你就能搏个出身,还能盖过这等事去?”

本王仁就对王子胜没了什么父子情分,才刚恼怒只是一时激愤。现他听了薛良说得有理,且心里着实更看重王熙凤,心里犹豫,面上便带出来些。

但薛良见了王仁松动,却不多劝,道:“不若这样,你我先带上些人,再悄悄的请位大夫一同过去,看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若到了那里看过,你还决意要报官,我绝不拦着你,如何?”

王仁终究点头道:“好,就照姑父说的!”

薛良又道:“你叫上白管家和你信得过的人,我一个人不带,你先去打点人手罢。”

王仁对薛良抱拳一礼,道:“才刚对姑父多有得罪……”

薛良把他扶起来,道:“你小孩子家,行事冲动些是应该,快去找人去,去罢!”

王仁再是一礼,忙着出门去打点人。屋内,王家老爷们愁眉苦脸围着薛良求个不停,都说若王子胜真是马上风而死,请他一定得劝王仁莫去报官,那王家的脸可就丢光了!便是要追责那老·鸨·妓·子,他们也可出人出力!不必非要惊动官府。

薛良满面愁意,哀叹着把这些王家老爷们糊弄过去。

那户暗·娼宅院离王家老宅颇有段距离,又时已宵禁,薛良命自己的人拿了帖子去官府送情,被王仁都看在眼里。

夜深不敢骑马,一干人都是步行。王仁看薛良走得气喘,便两手搀扶着薛良给他借力,最后甚至半拖着他走了。

终于到了小院儿门口,薛良勉强站直身体,喘着粗气抹汗,道:“看来是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姑父今年还未满四十,何谈‘老’字。”王仁说过这么一句,盯着这所宅子虚掩的大门,便再说不出第二句。

推门入内,再□□进了内院,夜幕深沉,王子胜的遗体在灯下更显得可怖不堪。

大夫大半夜的被拉出来看死人,心里恼火,偏一句不敢说,只得查过一遍王子胜,道:“浑身没有伤痕,也无中毒之相,王老爷十有八·九系马上风去的。”

最后,薛良重金封了大夫的口——这大夫常来王薛等人家行走,还算信得过——又领着王仁白老七等悄悄抬着王子胜尸体回了王家老宅。

对外,王家只说王子胜是因郑氏没了,思念爱妻,哀毁过甚,不治身亡。

薛良亲拿了一万银子出来,又派人手,各处去寻访这一门暗娼,以安慰嫡妻王宜静并妻侄王仁王熙鸾王熙凤等。此间各项事,薛良又亲笔书信写给承德王子腾,解释缘由,并请王子腾恕他当时情急,越俎代庖之过。王宜静王仁等自然也有书信送到京中并承德两处。

王熙鸾也给贾瑚写信一封,并打点给贾瑚做的鞋袜针线等物,命林之孝亲手交给贾瑚。

林之孝离京前得了大爷千叮万嘱,让他万事都不用管,只定要护住未来大奶奶平安,又说让他一切都听未来大奶奶的。现未来大奶奶命他回京送信,他知该听大奶奶的回京,又怕擅自离开回京后让大爷发火。

王熙鸾看出几分他的犹豫,无奈道:“瑚大哥哥嘱咐的是你护着我路上平安。如今二叔二婶子都没了,家里办着丧事,我也要在家守制,二门都不迈,哪儿有什么危险?倒是我给瑚大哥哥的东西和信你不可假他人之手,定要亲手送到瑚大哥哥手里才是。再说瑚大哥哥秋日要来金陵乡试,你正好和他一起回来。”

林之孝恭敬领命,立时便去打点行囊预备上路。

白老七要在金陵帮着办王子胜郑氏两桩丧事,走不开,但这等消息必要可靠的人报去方妥当。

薛良见白老七脱不开身,本要派薛家几个人去送信,被王熙鸾拦住。林之孝一回京,正好把诸人的信都带回去,王熙鸾又特请了白先生和她带来的人一同把此间消息带回承德,对白先生道:“家里连着出事,未能好好招待先生,心里着实愧疚,如今又要劳烦先生带信回去,真是辛苦先生了。”

白先生道:“生死之事难以预料,这非是姑娘愿意见的。跟着姑娘出来半年多,在济南时我已见得了许多从前未曾见过风光,往金陵来的一路上又见识许多,很是尽兴,姑娘不必心里愧疚。姑娘放心,这里消息和书信等物我定会妥善带给王大人温夫人。只是不能亲送姑娘回北了。”

王熙鸾道:“这回便是回去,最早也要等到秋日。且必是和三哥凤姐姐一同回去的。况且今岁荣国府两位表哥应都回来乡试,大抵我们两家会一起回北,有这么些人在一处,先生就放心罢。”

丧音报到京中荣国府时,正是刚过了端午。

年才三十过半,比自家还小两岁的亲弟弟亲弟媳妇忽然都没了,王宜和念及从前尚在闺中时和王子胜的姐弟情分,再想到他们兄弟姐妹间最年长的大哥还不过四十,便已有离世之人,不知将来各人都有什么结果,不免伤心落泪。

贾王两家是老亲,王子胜没了,贾母张问雁等也多有伤怀的,又命林之孝详细说来金陵是何等情况。

林之孝把知道的都回了,只说郑二太太是落胎伤身没养回来。王二老爷则是这些年酒色纵欲,本就身上虚弱不堪,郑二太太一走,他伤心之下支撑不住,也跟着去了。

贾母听完,感叹一回,不免担忧起贾赦身子。等王宜和林之孝等都退下,贾母和张问雁道:“论起来那王家二老爷比你老爷还年轻五岁,还说没就没了。你老爷到了这个岁数,太医又都那么说过,他再不保养,我只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张问雁忙起身至贾母身边,叹道:“老太太说的何尝不是,我也担忧老爷身子,只是老爷不爱听人总劝,我偶尔劝一两次,也不敢多劝。”

贾母问:“你老爷昨儿晚上怎么歇的?是谁伺候着?”

张问雁犹豫一回,道:“是在书房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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