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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位大典要穿的这套礼服,当属所有朝服中最复杂的那一套了,平日里基本不会再穿,也只有祭天和祈福时会再拿出来。
里里外外共有七层,最后佩革带和玉佩时,一众小太监忙前忙后,陶渚的鼻尖都出汗了,丝络打了几次都没系好。
我来吧。一直静坐在一旁的顾远筝起身,抬手示意阿陶将革带递给他。
阿陶是头一次见顾远筝,也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要先将这位大人叫来龙宸殿,但隐约察觉到主子与此人关系应当不一般,他抬头看了一眼邵云朗,等主子说话。
给他。邵云朗言简意赅。
顾远筝接过来,修长的指灵活的摆弄着丝绦,三指宽的玉带束在邵云朗腰上,他将绳结系稳妥后,又转到邵云朗身前,仔细调整着避膝两侧的玉佩。
阿陶拿着最后那层玄金色外衫,再一旁候着,又听邵云朗淡淡道:你们先退下。
阿陶一向听话,也不多嘴,双手将托盘毕恭毕敬的放到架子上,和一众宫人一起小步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正殿里便只剩下两人。
顾远筝注视着眼前俊美威严的青年,薄唇一动,轻轻的吐出两个字:陛下
他知道这一日邵云朗等了许久。
少年时的满腔仇恨,被朔方原上不熄的烽火打磨锤炼,最终将那个骄矜的皇子锻造成今日雷厉风行的帝王。
可顾远筝永远记得,太学的鸭子窝,那棵梨树下没来得及挖出来的冬雪和夜谈时他逍遥闲王的旧梦。
当邵云朗带上象征着至高权利的九旒帝冕,顾远筝恍然意识到,只有那少年才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而眼前人,就要成为整个大昭的君主。
很骄傲,又有些失落。
只是这怅惘的愁绪尚未来得及涌上心头,便见邵云朗在他面前抬着手臂,缓慢的转了一圈。
顾远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还有腰吗?邵云朗问。
顾远筝一时没回过神,下意识的低头又去看邵云朗的腰。
这礼服用料极其考究,为彰显帝王威仪,自然怎么质感厚重怎么来,若是穿的人身形稍微笨重些,此时怕是已经臃肿起来了。
但邵云朗腰细腿长,常年征战锻炼出的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的撑起了这身礼服,该细的地方却一点也不含糊,劲瘦的腰被玉带一束,身形愈发挺拔颀长。
顾远筝喉结一滑,低声答道:有。
邵云朗立于架子旁,手指抚过外衫上那精细的纹路和栩栩如生的龙眼,半隐在阴影里的脸有些神色莫测,他道:顾卿,知道朕为何叫人将你先行请过来吗?
这样疏离的称谓,让顾远筝心底无端发紧,他垂眸,正揣测其中或有深意,突然听到邵云朗轻笑了一声。
不是我说啊,顾大人心思也太重了。邵云朗向前两步,凑过来抬起顾远筝的下颌,叫你先过来,是因为我想让你做第一个,看我身穿龙袍的人。
顾远筝一愣。
一会儿大典开始,百官侍立于长阶之下,站在最前面的该是你爹邵云朗叹了口气,我倒是有意给你升官,可那是你爹,他一日不告老,我也是一日不敢动他啊,所以先把你叫过来,也好看先个仔细。
他说:这是你我一起得来的天下。
话音未全落下,人已被拥进一个带着白檀冷香的怀抱。
两人胸膛相贴,心脏的跳动几乎要融为一体,顾远筝声音有些哑的在他耳边道:陛下。
相同的两个字,却是截然不同的情绪了。
两人抱了一会儿,邵云朗拍了拍他的肩,行了,腻不腻啊顾大人?给我穿外衫,别误了时辰。
顾远筝放开他,伸手将那玄金色的九龙袍拿了起来,亲手给陛下更衣。
他面上难得有了几分少年人的羞赧,邵云朗刚才那一番话,竟让他有种两人第一次确定彼此心意时的欣喜。
邵云朗张着双臂,又问:这身龙袍好看吗?
顾远筝颔首道:好看。
但是不太方便,好几层得脱到什么时候?邵云朗摇头点评道:还是朝服办事方便,改日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