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4(第2页)
晓风迅速将船头调正,牢牢地控制方向盘,迎着浪头颠簸着前行。他对着话筒喊道:“稳舵,稳舵,紧跟前船,不要乱打方向。”
此时的夏克连丢魂的孩子似地看着晓风和大副李邵贤,哆哆嗦嗦得不知如何是好。
晓风曾见过更大的风浪,按理他是不会太紧张的。但今天不同,船上有妈妈、雨婷和三哥,他身上感到未曾有过的巨大压力。
后面的驳船上也随着江风传来阵阵叫喊声:
“钢缆要断了……”
“我家船舱进水了……”
“我家也进水了……”
大副对话筒喊道:
“救生衣……救生圈……”
“太平缆……”“太平缆……”“太平缆……”
“太平斧……”“太平斧……”“太平斧……”
拖轮喊话,驳船上是接力往后传的。大副的话晓风不完全懂,救生衣、救生圈知道,但太平缆、太平斧不知有什么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专心地开船。
船上可就忙乎开了,平时不用的安全措施现在全用上了,大家都知道危险的程度了。每家都有一人举着太平斧紧盯着前后的船只,那斧头随时准备砍下去。但大家都全神贯注地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扶舵的扶舵,传话的传话,无论平时矛盾积怨有多深,此时都是命运共同体。没有这样的经历,你是不懂什么叫风雨同舟、休戚与共的。
航行一开始,雨婷从船舱往外望,还能看到一些惊心动魄的场面,见过一些风浪的她是不知道害怕。没过多久,母亲强行把她的窗户关上,并让她穿上救生衣。母亲神情严肃,在她床头柜台上,那个古铜色的香炉里安静地升起袅袅清烟。她为三个孩子担心,她没法保护他们,所有的情感都化成香炉里的袅袅清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雨婷也是很着急,也很担心。
浪头愈涌愈高,从船的一边掀起,像水牛似的,在甲板上翻了个身,又很快从另一侧扑入江中。恶浪将船头高高托起,又猛地向前方的船尾砸去,有天蓬砸坏的,缆桩砸断的,有舷窗冲断的,不时有江水灌进舱内。
晓风精准地捕捉风向的每一点的变动,从而不断精确地微调船队的方向。他的意志已成拖轮的灵魂,在引领着整个船队。船队如同一条巨蟒按着晓风的意志,在水底翻滚着向前窜行。
二十多分钟,船队过了江心,稳稳地向近岸驶去。
全体人员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大副李邵贤抹了把脸上的水,给晓风递上一块毛巾说:“老弟,你歇歇吧,下面我来开。”
晓风看了看窗外依然张狂的浪涛,对大副说:“我没事。”
“浅水区了,你先擦把汗,歇一会再换我也行。”大副说得很诚恳。
晓风再一次望望窗外,远处岸边的楼房依稀可见,他对大副说:“你能行吧?”
“没问题。”大副胸有成竹地说道。
晓风接过大副送来的毛巾,眼看着船队在平稳地前行,便放心地坐靠在后面的栏杆上。
就在人们都以为已经摆脱危险,可以高枕无忧时,船尾的驳船上突然传来了紧急的呼救声:“船舱进水太多,钢缆断了。”
原来,大副以为船队已经到了安全区,为了尽快靠岸,又对船向进行了调整。但风浪依旧势头强劲,整个船队马上剧烈地左右摆动起来。船队的尾船摆动幅度最大,左右摇晃,上下猛磕,钢缆断裂,所有的重量完全由安全缆承受
安全缆比钢缆的韧性强,短时间内比钢缆的保护性好,但是对两船的联接却不如钢缆牢固,所以,此时,尾船钢缆断裂,仅靠麻绳联接的尾船颠簸摇晃幅度更大,船尾几乎完全沉在水中。
晓风听到舱外异常的声音,立马站起身来,他看到船队的队形时,脸弊得通红,马上抢过方向盘,大声呵斥道:“你怎么回事?”
大副吓得浑身筛糠般哆嗦,不知所措地退到一旁。晓风快速地旋转方向盘,想尽可能地纠正大副的错误。但已经晚了,尾船传来近乎绝望的呼救声:“不行了,尾船下沉!”
险情并未完全排除!
“马上就要到浅水区了,还能坚持吗?”有人向尾船喊道。
“不行了,下沉得厉害,坚持不住了!”
“尾船下沉!”“尾船下沉!”“尾船下沉!”
求救声接力传向船头,前面船上的人已经眼看着尾船渐渐下沉了,怎么办?现在船队的当家人就是夏克连了,而他对运船又毫无经验。他站在拖轮上大声对晓雷喊话:“现在该怎么办?”
三哥告诉他:“不能犹豫了,得果断行事了。”
“怎么果断行事?”夏克连结结巴巴地问道。
“赶紧去后船看看,如果下沉,砍断太平缆!否则,我们全船都完蛋!”三哥大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