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1页)
莫要再生出昨日的事端。
楚惊春自是没有杀人的癖好,只静坐于珠帘后问那王公子要听什么曲子。王公子大抵心事极重,坐在桌前抓了酒杯便是自顾自饮用起来。
“公子?”楚惊春只得又唤了声。
王公子这才颇是颓唐道:“姑娘随意弹什么都好,这世上再好的曲子,也解不了我心中烦闷。”
楚惊春曾听过王公子的名号,少年成材,如今年纪轻轻已是四品之位,将来多半是前途无量。只是如今这般失意,倒不似因着官场之事。
眼下也不多问,只抚弄琴弦,随意弹上几曲。
一炷香后,王公子酒意上头,清俊的面颊渐渐红润起来,可未到酩酊大醉,不过微醺而已。微醺着,叫他以为头脑似乎从未有过的清醒。
“为何定要如此?”王公子甩了甩衣袖,仿佛要挣开什么。
“姑娘你说,为何这世上总有不如意之事?”
王公子手执酒杯向楚惊春走去,靠近珠帘时,忽的呢喃:“难不成我是醉了,竟有仙子在此?”
珠帘轻晃,女子的面容在珠帘后时而清晰如画,时而似蒙了层烟雾。可美人在前,到底真切。
楚惊春手上未停,只轻声道:“公子步调稳健,不曾醉。”
“快醉了。”王公子自认清醒,定定瞧了会儿楚惊春拨弹的手指,忽的道,“姑娘手法似有些生疏。”
琴声戛然而止,楚惊春起身走向另一侧:“我为公子倒杯醒酒茶。”
楚惊春的琴艺自然不好。幼时在宫中确有名师教授,可惜多年不曾触碰琴弦,如今只是会些罢了,实在算不得熟稔,更达不到做清倌人的地步。亦是幸好,初入春和楼之时,云娘只瞧着她这张脸,不曾检验她的琴艺。
“不必了。”王公子挥挥手,“我还不曾醉,醒什么酒?”
楚惊春只管将杯盏放到他跟前,折身预备回到长案后。甭管拙劣还是出群,她如今总是清倌人。可未及撩开珠帘,忽的一阵嘈杂。
混乱入耳,说的最多的是:“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楚惊春打窗边一瞧,果真见那巷子里正躺着个女子。看方位,大抵是从十一号房坠落。再瞧那被撕碎的衣衫,应是三楼地字,是个不大情愿的红倌人。
“生了何事?”王公子问道。
楚惊春掩了窗子,声音却又带着外头的寒凉:“有姑娘坠楼,公子莫看了。”
王公子醉着,原也没打算探个究竟,可听楚惊春如此说,没来由听出其间的一丝落寞。应是芝焚蕙叹,同命相怜。
“公子用茶。”
楚惊春坐于王公子一侧,将那醒酒茶又往前递了递。
王公子不好再推拒,仰面饮了干净。杯盏落下时,许是叫方才的事惊着,亦或当真清醒些,到此刻才算正经瞧见眼前人的面目。
女子眉目清冷,像这冬日里的一片雪花。
“还未问及,姑娘芳名?”
“唤我轻白就是。”
“轻白?”王公子微微点头,“好名字。”
楚惊春见他面上郁色不减,起身道:“公子用些菜,我再为公子抚上一曲。”
提及抚琴,王公子这才想起方才所说楚惊春拙劣的琴艺:“轻白姑娘这般琴艺,怎会做了这楼里的清倌人?”且以她的面目,实在不像是卖艺之人。
楚惊春似被戳着痛处,眸光闪躲又强自镇定:“方才那位姑娘坠落,公子不曾见着,我见着了却觉她跳得实在不好。”
“轻易舍弃性命,自然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坏已是罪过,更何况是奔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