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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曲(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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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担心他伤了小姐!刚才听见您这有动静……”

“那是我被你们吵吵嚷嚷惊得梦魇了!查什么查?我可没看见有什么刺客,倒是你们害我睡不好觉!本小姐高兴,我爹才能高兴,我爹高兴,你们才能活命!明白了吗?”

“明、明白……”

“明白了就快滚!”

几个家仆点头哈腰地退出去了,殷扶芝“砰”地一声关上门,转头看向盛辞。

她像是有点不知所措,好半天才道:“你……你就是冷将军?”

盛辞不清楚这个大小姐突然出手相救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不敢贸然回答。

更何况,她平日里戴鬼面时说话,都是提前吃了贺子骞给她配的转音丸,使得声音听起来低沉若男子,可今天没有提前服用,她一开口就暴露无遗,只得闭紧嘴。

对方沉默不语,殷扶芝也不恼,她打量了一番地上昏迷的丹雁,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去淮安王府是去见她……她是你……什么人?”

盛辞摇头。

“难道是你……妹妹?我是听说她有个哥哥,原来就是你?”

丹雁也是父王当年收养的流民孤儿,哪来的哥哥?殷府的探子看来也不怎么样。但盛辞此刻开不了口,只得含糊地一点头,又拿出刚才找到的那瓶金创药,专心处理起丹雁的伤口。

殷扶芝平日里飞扬跋扈,此刻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忽视,自顾自说着话。

“你真是来救那个老头的吗?我白日里听爹爹说了,要故意装作混乱,这样才能设埋伏拿下淮安王府的人。可地牢里只有那个老头呀,他人不坏,总不能真让他在牢里待到死吧。”

“我小的时候夏天溜进去避暑,他还给我甘草糖吃呢。”

“她怎么伤得这么重……你有没有受伤呀?”

看来殷扶芝根本不知道自家地牢里还关着贺子骞。可是殷颢怎么可能猜得这么准,能算出她今晚要夜袭地牢?她明明刻意避开了温虞行事,难道是府中有其他内奸?

虽然疑团重重,但目前最要紧的是赶紧打道回府,此地不宜久留。

盛辞向殷扶芝拱拱手表示感谢,抱起丹雁,转身跃入夜色。

临走前,还听见那位大小姐小声咕哝了一句:“怎么一句话也不跟本小姐说呀。”

*

待盛辞回到淮安王府,子时已过,万籁俱寂。

她带丹雁回了房,传来府中医师。那位年逾七十的老医师被她从睡梦中提溜起来,检查完丹雁的伤,眉毛眼睛皱成一团,含含糊糊地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过来。

她不通医理,只能把府中这些年刘濯赏赐的灵丹妙药统统搬来,还有一堆她也不记得是从哪缴获的人参鹿茸灵芝云云,一股脑塞给老医师,让他务必尽力救治。

老医师在房中满头大汗地施针用药,她走出房门,这才发现自己体力用尽,身上也有几处不浅的伤,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就地坐下,静静望着空中那轮淡漠高悬的明月。

不知道贺子骞和白老有没有逃出地牢,此时在何处?边境战况又如何,林戟那个脑子不中用的莽夫有没有守好乾吕的百姓?

偌大一个淮安王府空空荡荡,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这时,不远处的湖心亭传来阵阵琴声,她转头看去,亭中人白衣胜雪,发如泼墨,修长双手拨动着琴弦,像是不问凡尘的画中人。

是温虞在抚琴。

她这些年最常听到的乐声是雄浑的号角或战鼓,文雅轻柔的琴声穿不透塞外的风沙,军中那些人也不爱听。父王和母妃不在后,她就遣散了府中的琴师,也不再碰琴。

他奏的是《潇湘水云》,本来是思故感怀的亡国之恨、飘摇之叹,但抚琴人用指轻利、取声温润,听来少了深沉恢弘,多了静美清幽。

清音潺潺,随着月光漫荡在这个暗潮汹涌的夜。

她轻轻闭上眼,享受最后的静谧和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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