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共枕(第3页)
虽然心里也知道,他多半不会听话。
身后有水声和悉悉索索的响声,等洗漱完,宽下外衣,他坐在床畔,将人拉起来,“外衣脱了再睡。”
“你……”怎么年纪轻轻的,管起人来跟梁嬷嬷似的。安知虞任由他半扶半抱的褪去外袍,剩下一件亵衣,到底深秋的夜里,躺下盖上被子也觉着冷冰冰的。
平日在府邸,桑落都会用暖炉将床榻烘得暖和后,才让她去睡。安知虞刚不满的哼唧一声,被子便被掀开,一具温热的胸膛贴过来。
她僵了一瞬,小声道,“旁边有人我睡不着。”
宋惊唐不由分说将人搂入怀中,“那就试着习惯,否则将来几十年你都不睡了?”他顿了顿,低眼看来,抬指蹭过粉腮,“若实在睡不着,和我做些旁的事?”
大晚上在床榻之上,能做什么旁的事?
安知虞立马闭眼,“我忽然睡得着了。”
枕着他手臂,整个人被圈在怀里,少年的怀抱像温热的火炉,很快便不觉着冷了,可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因为他的手搁在腰上,有一搭没一搭,不轻不重的捏着腰间软肉。
安知虞生怕他忽然兽性大发,又对自己胡来,本还警惕着,可暖意和睡意交织涌来。
这回,倒也算是俩人头回同床而眠,虽大婚前几日,他也曾摸到小蓬莱的暖阁里,非要趟在她身边,可没趟多一会儿,就面色不善的坐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
那时安知虞不懂,只当他是认床睡不着,或是脾气古怪。直到大婚前,有嬷嬷授道夫妻房事的经验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时他分明是动情难以自控,又怕忍不住冒犯了她,所以才匆匆离去。
宋惊唐这人吧,你说他坏,但好像他留给她的那面,始终不曾真正的坏过。可你若说他好,他又确实强迫过她好几回,就连成婚都未曾询问她愿不愿意。
他想娶,便是用尽手段也能娶到她。
赶路一整日,她这会儿确实困倦起来,想着想着,何时睡着也不知。
后半夜醒来时,是被外头的打斗声惊醒的,安知虞刚一抖,背上便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随即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没事,不用怕。”
她仍旧被搂在怀中,小脸靠着他胸膛,耳边能听见胸腔里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的,沉稳有力。
安知虞渐渐放松下来,知道打斗声渐渐上了楼,宋惊唐才抽出手臂,坐起身来,回身细细将她身边被角掖好。
她仍不放心,问道,“怎么回事?是刺客吗?”
与此同时,窗户被撞开,一道黑影跃入便举刀砍来。安知虞几乎没看清少年如何动作,手中便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长剑,三两招将黑衣人的刀劈断,一剑封喉,再抬腿一踹,顺便将刚破门而入的另一个黑衣人一道撞了出去,砸坏了护栏坠入楼下。
安知虞忙拥着被子撑身坐起,同时孔商已带着人将这间屋子围了起来,因安知虞在,孔商不敢入内,站在门口禀报。
“世子爷恕罪,属下不慎,让两个宵小趁乱溜了上来,还是瑞王的人,现已经全部诛灭。”
宋惊唐淡淡嗯了声,倒也没怪罪,将沾血的剑朝门外一丢,让人阖上门窗,复又回到床榻边。
安知虞本还朦胧,这儿却睡意全无,眼看着他坦然自若地掀开被子躺上床,然后伸手来搂她,还是那只刚杀完人的手。
她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却没躲掉,被长臂揽入怀中,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还能闻到一些血腥味儿,但以他的功夫,显然是不会让那些污秽沾上身。
察觉到她的僵硬和躲避,他干脆的低头压了过来,一个强势而缠绵的吻,将檀口气息掠尽,直到小姑娘因呼吸不畅,猫儿似的在他怀中挣扎,嘤咛出声,才稍稍松开。
“不会再有人了,睡吧。”宋惊唐抱着人,许是因放松下来,声音这才有了些倦意。
难怪先前他那么老实,完全没对她动手动脚,想必是一直没睡,在警惕着这场暗杀。
安知虞慢慢平复着呼吸,在他怀中不敢再乱动,已过三更天,再有一会儿天色将晓,她如今是真的睡不着了。
黑暗中,骨碌碌转着眸子。
她依然不想去漠北,深知自个儿是吃不下苦的,何必非要去自讨苦吃呢?在上都待着有什么不好?就算将来要远离上都,南下去苏杭不行吗?非得大冬天的跑去北边儿受罪?
他们防着刺客来袭,前半夜都没睡,那么黎明将晓时必然陷入沉睡,她是不是可以趁机逃跑?如今在城镇里,趁着尚未出汴州地界,雇辆马车或是镖师,还能回到上都去。
不过,若她真的溜了,也不知他会不会迁怒那群伶人。
她虽算不得什么善良的人,但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如今那群小郎君不过是因她去蓝苑喝了盏酒,宋惊唐存心给她一个下马威,被牵连进来,一个个细皮嫩肉的,若充军还能有活路?
再则,那些个弹琴作画的手,哪能拿得稳刀剑呢。
想到这儿,安知虞悄悄抬头,想去看身旁之人,可屋内没有烛火,仅有透过薄薄窗纸,有外头传来的微弱的光,可她夜里视线不好,只觉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小小的动了动,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又大着胆子伸手搭上他腰间,想要摸一摸有没有囚车的锁匙。
宋惊唐依旧没有反应,许是睡沉了。